有了这个时间缓冲,赵煦看向章惇,道:“大相公,政事堂有决定了?”
章惇躬身,道:“回官家,争议有些大,时间仓促,还未定议。”
赵煦点点头,歪头看了看,找到了缝隙中的苏轼,声音大了一些,喊道:“苏先生,近前来。”
众人闻言,让开一点,让苏轼从后面上来。
“官家。”苏轼平静的抬手。
赵煦看着他道:“苏卿家,你有什么想法?”
苏轼对于赵阗,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默然片刻,道:“官家,臣认为,小惩大诫即刻,无需上纲上线。”
赵煦转向黄履,道:“御史台?”
黄履出列,抬手道:“回官家,赵阗只是太学生,并不在御史台的监察之列。”
“唔,”
赵煦想起来了,道:“朕倒是忘记了,那,吏部,林相公?”
林希站的相对靠前,稍稍思索,道:“官家,臣认为,太学生有谏言之权。赵阗原本无错,错在行为,他这道奏本过于偏激,一旦公开,势必舆情汹涌,造成朝野动荡不安。因此,臣认为,以国子监记过为好。既能安抚士族,平息非议,也能彰显官家仁德,朝廷宽容,言路畅通。”
赵阗看向林希,投以感激的目光。
他上奏后就醒悟,将会引起轩然大波,不会其他,至少仕途会断绝!
赵煦闻言,目光静静的搜寻一圈,没有理会一直欲言又止的王存,落在苏颂身上,道:“苏相公?”
苏颂侧过身,道:“官家,臣的想法是,赵阗再上一道奏本请罪,以作收尾。”
赵煦又看了一圈,似乎除了王存,所有人的想法都一致,那就是小惩大诫,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平息非议,处置赵阗是可有可无。
赵煦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刚要放下,突然间,李清臣站了出来。
“官家,臣请严厉处置,以儆效尤。”李清臣抬着手,沉声道。
赵煦一怔,转头看向李清臣,道:“李卿家建议严惩?理由?”
李清臣面色俨然,道:“官家,以直、廉,孝,奇等邀名者层出不穷,而今有人以危言耸听,恐吓士人为名显耀天下,若不能严厉阻止,便是鼓励,群而仿之,我大宋岂能还有安宁之日?”
赵煦眉头一挑,这李清臣的话,很有道理!
他想起来,明朝的党争与灭亡,言官就是最大的凶手之一!
大宋虽然是‘风闻奏事’,可言官并没有明朝那么恐怖,却又不得不防。
王存见赵煦面色有动,连忙跟上,道:“官家,此子那两道奏本,在汴京城已经掀起轩然大波,字里行间都是对士人的愤恨,对朝廷的不满,岂止是诽谤国政,更是无君无父,大逆不道,臣请以极刑,以儆效尤,告示天下!”
极刑!
赵阗吓的满脸苍白,嘴角哆嗦,满脸惊恐的看向王存。
蔡卞,林希,许将等人顿时皱眉,目光又看向李清臣。
王存与李清臣的态度看似一样,实则大不相同,王存是站在‘士人’的角度,或者说是‘旧党’的立场。而李清臣则是要维护朝局稳定,牺牲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年轻人,换取朝野缓和,平息众议,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清臣没有接话,他心里反对极刑,但还得赵煦首肯严惩后,才能继续讨论惩治的方式方法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