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哽咽着将菜篮子放在桌上,转而用袖子擦了擦长凳子,见差不多了,这才让她落座。
她端坐着扫了一眼周遭,屋中陈设简单,一张木床,这边的柜上摆放着一个灵位,供着香。
再有就是她坐的这张长凳子跟眼前的木桌了。
“墨……爹爹这些年没打发人送银子过来吗?”
张嬷嬷浅叹了一口气,颇为看开的笑了笑。
其实问完,沈清柚便后悔了,张嬷嬷驻守此地,墨将军定然不会亏待,只是墨将军人远在边城驻地,罗氏身为主母,想做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故意苛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罗氏的手笔。
暮色已至,想要上山去祭拜是绝无可能了,加之路上遭遇的种种,沈清柚那单薄的身板早已有些吃不消了。
当晚用过膳,与张嬷嬷说了一阵子的话后,一沾榻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临睡着之际,她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今日被衙门的人带走的那个男子,不正是她曾在街上“救下”的小白脸书生吗?
夜凉如水,万物俱寂。
柳家村的东面有座“怪山”,用村里人的一句话来说:山脚阴风阵阵,半山腰如置繁春三月,至于山顶还未曾有人上去过。
悬崖边上立着两道人影,前者一袭黑袍,负手而立,神情冷峻,仿似睥睨天下的王君。
后者白衣胜雪,手执折扇,温润如玉的容色之上静若无虞。
寒风呼啸而过,衣摆翻飞,墨发轻扬。
“接下来有何打算?”顾南浔偏过头轻扫了他一眼,嗓音极淡。
“你说是何人先了我们一步呢?”萧成钰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尾音将落之际,眸底冷光乍现。
寒岭洞中的生死草,等找到时,已经被人给悉数捣毁了。
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手心,回想起那个红衣妖冶的男子,顾南浔沉吟道:“高焕的爪牙。”
毋容置疑!
心里定下七八分,似想起了什么,萧成钰凝了凝眸子,薄唇微张,缓缓道:“那蠢女人呢?”
顾南浔神色晦暗的瞥了他一眼,当下摇了摇头。
今日沈清柚愤懑而去之后,他便只身赶来跟萧成钰汇合了,至于她去了哪里,他还真的不知道。
浓稠的夜色之下,饶是萧成钰都未曾发觉自己的眉头皱了一下。
而沈清柚做梦都想不到今晚自己竟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
她本是浅眠,到了后半夜,竟被一阵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给惊醒了。
猛的坐起身来,却只听隔壁家传来一阵凄惨叫声,但仅是片刻的功夫便又恢复了如前的寂静。
联想起今日的种种,她断定咬死那一家四口的野兽趁夜出来了。
一时间睡意全无,她不敢怠慢,急忙自腰间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刃,随即翻身下了榻。
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她眯着眼睛朝门缝之间望去。
一股子冷风遂着这缝隙吹在她脸上,屋外黑漆漆的,不见一物。
四下皆静,饶是她凝神细听也听不见分毫动静。
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浊气,难不成是她今日见了那番血腥的场面,幻听了?
紧绷的身子渐渐松缓下来,紧锁的眉头亦是慢慢舒展开来,抬手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她正欲抽回视线。
却不想余光一瞥,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院子中央,忽然多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