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大风大雨的,你喊破喉咙,船上也听不见呀。”
“……”
“我问你,你来到这万安县没有?”
“啊,来过,来过。”
“来过就好!我问你,这船只停靠在这码头上,要不要收费?在哪里收费?”
“在,在那里,看到没有,那库房后……啊~你干什么?”人贩子话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脖领子被大力拽紧,整个人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着在地面的积雨中滑行。
卢清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有一排平房,其中一个房间透出一点豆大的灯火。
一行人大踏步前行,当先那个穿蓑衣戴斗笠的背影,脚伐坚定有力,走得又快又稳,快得那个死狗一般的人贩子根本来不及平衡身体爬起身来,就那一样一直被拖着前行,一直到这排平房的台阶前,才被啪的扔下在雨地里。
实在是太野蛮了!
人贩子像一堆破布一样,窝在雨地里,瑟瑟发抖,半晌爬不起来。
卢清赶上前去,狠狠一脚,将这个装死的人贩子踢得翻了个身:“叫你装!”他举起手里的马灯,照上人贩子惨白的脸庞,见他嘴唇和脸都呈一种死灰色,抖抖索索。他心下奇怪,心想:就刚才拖了这么一会儿,不至于呀……莫非谢指挥下了暗手?想到这儿,卢清抬眼看了看走上檐阶的谢宇钲,心里又是疑惑又是震惊。
卢清不知道的是,这个人贩子现下并没有丝毫伪装。
这人贩子也算江湖混老了,他也认同谢宇钲的断定——人质就在如今这个码头上!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如何精准地找出这艘船来。
可是,刚才谢宇钲这个举动,实实在在重创了他!
虽说这码头上大都铺着不甚平整的石板,身体被拖行之际难免磕磕碰碰,但毕竟雨厚地滑,并无大碍。重创他的,是谢宇钲的态度。
这种赤果果、不加丝毫掩饰的态度,明白无误地传递了一个信息——卸磨杀驴,就在眼前!
是的。这个不讲信誉,狡诈无比的年轻人,现在已经走上台阶,就要去敲平房的门了。
那门里住着的是码头的管事。他掌管着码上的货物装卸和费用收取事宜。只要装载着人质的船儿,曾经在这里靠过岸,他就多多少少会有印象。
只要他有印象,那么,眼前这个毫无信誉奸诈无耻的年轻人,就有办法问出实情来。
事情就要结束了。
虽然人贩子今天一上船,心里就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见这个年轻人面相温和,阳光帅气,心里又残存着一点儿希望。觉得只要自己尽心尽力地配合,成功追回人质,这个年轻人就会兑现诺言,让自己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来,自己太想得太简单了!
像世界上很多人一样,在认清残酷的现实后,首先迎来的就是心理上的总崩溃。
这个人贩子,整个人里里外外,都被死亡的恐惧控制住了。
像一条濒死的狗一样,趴伏在滂沱大雨里万念俱灰,身体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