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满脸艳羡之色,旁边的卢婷又一次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珠儿,露出做梦般的神色,她抱着谢宇钲的西装外套,好像抱着一摞令人爱不释手的书本。
“哦,对了,”谢宇钲扬腿越过石椅靠背,整个人跌坐在石椅上,两臂展开,往椅背上一靠,抬头扫了卢婷一眼,然后望向对面的卢清,示意他坐下来,“你刚才说今天婷丫头犯了事儿,被老师留堂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卢婷闻言,有些犹豫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窥着谢宇钲的神色,期期艾艾地小声道:“谢、谢大哥,还是我来、来说罢……其实是他们先惹的我……”
“哦?他们是谁?怎么惹你了?”谢宇钲嘴角浮上一抹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听你们刚才说的话,似乎你们动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意踢着石椅旁边的一堆枯叶子。
在这株光秃秃的大桃树下,谢宇钲直起身来,忽尔记起,
这株现今光秃秃的桃树,长得特别高大茁壮。刚租下这个院落时,它满树皱巴巴的黄叶子还婆娑得很,几乎遮覆了半个院子。只是没过上两天,就开始一片一片地往下掉。今天掉三五片,明天掉十余片,越掉越多,越掉越快,很快就堆了一地。
大约在半个月前,从西面过来的江风紧吹了一晚,早晨起来时,发现它的叶子终于掉了个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桠,框在这内院里,配上青石板地面、青砖墙面,以及黛青的瓦檐,整个儿看去,就好像一副未完成的素描图。
“没、没动手!”卢婷慌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儿,似有满腹委屈无处申冤似的。“是那几个男同学,说我、说我……说我是一个乡巴佬……我、我就……就骂了几句,把他们骂得哭了。”
“骂哭了?很好,很强大!你到底是怎么骂的,继续说!”
“……我、我见他们中有一个长得胖些,就给取了个外号,叫他胖猪,有一个长得苗条的,就给取了个瘦猴外号……那、那个领头的,因为衣服上有些花儿草儿,我就叫他花妹……”
“花妹?哈。”谢宇钲闻言有些意外,看看小姑娘,说话之间满脸迷惑,一副天真漫烂的样儿,笑着着问道,“然后,他就哭了?然后老师就找上你了?”
“是!哎呀,谢大哥你是怎么晓得的?你猜的,对不对?哎呀,你好聪明!”
卢婷话音刚落,院门忽然被人拍得啪啪作响,一个惫赖的声音响起:“谢同学在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要禀告你老人家。”
听声音,院内三人听出,来人正是那个要收保险费的青皮侯四!
“来得好!”谢宇钲霍地起身,长身探臂抄起桌上的油纸布包,将它们塞进卢婷塞车手里,“你先把东西藏厨房。”
卢清打开大门,只见满脸油腻的光头青皮侯四,正领着四人站在门口。这当儿见门开了,他稍稍探出明晃晃的光头,往院内窥了一下,恰好与谢宇钲对上眼,马上眉花眼笑:“哟,谢同学在家呢?”
刚抄过家,马上又来得瑟?
谢宇钲按捺着满腔怒火,一摆头:“在呢。原来是侯四爷呀,有什么事……进来说罢!”
他扫了侯四等人一眼,见他们总共五人,其中三人身形壮实,另有一胖一瘦。
那个瘦的是真瘦,跟竹杆儿似的,谢宇钲觉得他连自己一拳都抵不住。
胖的是那领头的侯四,只见肥头大耳的他顶着个光头,披着对襟衫子,脚蹬黑色布鞋,此时正扭动着肌肉发达的脖颈,笑容满脸,那态度看上去甚至都有些谦卑。谢宇钲一看便知,这是个惯常混街面的硬手。
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壮汉,也是满脸横肉、一副欺行霸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