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坠,如入深渊,朱恒感觉自己完了。皆望向自己的群臣眼中没有不解,只有幸灾乐祸,他们毕竟都是局中人,早已知晓一切。
半年前,边境战争结束时,朱恒曾见过夏萧一面。那时的后者还在行路,只能小程度运用元气,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即便在教皇身边也不敢放肆。可此时的他底气十足,不知是圣上先前的话,还是他自己有着足够的底牌。不管哪种,都足够他畅所欲言。
“回圣上,草民心中之事,乃两年前的夏府一案,涉及人命百条。”
眼中迸溅出火光,夏萧恨不得将朱恒大卸八块,可要他的命太过简单,不足以解恨。
“想必大家都忘了,那我讲讲?”
夏萧看向圣上,后者一如既往,开口说讲。
“四年前,天地异象,雷电劈中夏府一痴儿,令其神志清晰,可开口说话。因为应证预言中的远道而来者,朱恒朱大人不顾那痴儿的自身情况,上报国老院大长老,说可给予资源,让其修行,改变大夏不敌勾龙邦氏的现状。大长老答应了,因此培育痴儿两年,可两年无果。”
“这时,朱大人造谣于市,扬言这痴儿妖言惑众,根本不是远道而来者,可都忘了这痴儿从未承认过这个身份,他甚至没有机会喘息,每日制定的计划,他也根本完不成。后果是铁索钢鞭,皮开肉绽。”
“谣言之后,乃是游街示众,要求赶走这痴儿所在的夏家。朱大人主动上奏,说夏家欺瞒圣上,乃大罪,应斩于城墙之上,以显圣上威严。朝中奸佞不少,很多人应和。”
夏萧说着,扫视一圈,极大多数人低下头,只有少部分人挺直腰。当初他们帮了夏家,受气两年,今日总算能扬眉吐气。
苏忠谋看那些小人难以得意,暗哼一声。
“可也有很多人看透真相,即便那痴儿不能修行,也不至于满门抄斩。据理力争下,夏府上百奴仆佣人,皆死于朱家军刀下。此后朱大人在大长老的扶持下由四品忠武将军到三品云麾将军,我说的没错吧?”
众人又望向朱恒,后者吭吭哧哧的,道:
“当然有错!”
“有何错?”
朱恒心神不宁,看一旁的姒不温,他依旧无动于衷,那便只有自救。即便夏萧说的是白的,他也要颠倒成黑。起码……不能任他宰割!
反手一搏的朱恒走到夏萧身边,先对圣上行了一礼,道:
“口说无凭,圣上及诸位为何要相信你?”
“哪件事无凭?”
夏萧早已猜到朱恒会有这种反应,这个狡诈的男人不像普通武将那边口笨,他能言善辩,可自己又不是哑巴!
“你说我造谣?我造什么谣?游街示众的百姓足有上万人,就像你先前所说,我当时还只是四品忠武将军,在这帝都,哪有这么强的号召力?”
“那我问你,为何异象一显,你便告知大长老我是远道而来者?你不知我儿时痴呆,话都说不利落?并且百姓游街示众后,你又第一个向圣上上奏,这不会是巧合吧?”
“自然是巧合!我身为帝都大臣,理应有一颗爱国之心。眼看六路,耳听八方更是习武修行之人的擅长,难道我察觉到了端倪,还不该上奏?莫非你要让圣上遭人耻笑?让这帝都鸡犬不宁?”
朱恒也是有备而来,此时义愤填膺,似乎是他朱家蒙受冤屈。他盯着夏萧,恨不得后者过激出手,打自己几拳,那今天这事,便可告一段落。但夏萧要冷静的多,此时更是安之若素,话语有条不紊。
“好一句巧合,将所有事都甩开。”
“我晋为云麾将军,也是因为我军功显赫。我朱家这么多年,三代驰骋沙尘,莫非你怀疑圣上的判断?”
姒易一听,眼眸微凝,看向夏萧。你该如何解释?
“那撇开帝都不说。”
“为何撇开?”
这次是朱恒发问,这家伙反守为攻,嗔怒道:
“当初是你自己不能修行!”
“那我为何能站在这?”
夏萧怒声回之,令朱恒感觉到了些畏惧,话语声微弱变软。
“我怎么知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堂堂国老院大长老,并非发现我体内实情,便妄下结论!”
姒不温装作云淡风轻,抚摸花白胡须,道:
“怎么,想把我也牵扯进去?”
“稍后再跟你算账。”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即便很多官员都知道朱恒和姒不温有关系,可也不至于这么狂妄?不过姒易喜欢,他要的就是不留情面,越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