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则堆放着许多木头,一个穿着破袄烂棉裤的青年在挥舞着斧头砍柴。
大冷的天,青年头顶有雾气蒸腾,由此能看出他干活多卖力。
王七麟走到后试探的问道:“小哥,请问这是哪里?”
青年抬头,满脸惊异:“咦,兄台你哪里来的?三九寒天你咋就穿一件袍子?哦,这里是满家堡,你打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怎么会穿这么少的衣服呢?”
旁边木柴堆里搭着一件烂大氅,他拿起来想递给王七麟,但看看大氅破烂的样子再看看王七麟身上锦衣材质,讪笑两声没好意思递上去,又悄悄的放下了。
王七麟问道:“满家堡?这是哪个郡、哪个府城、哪个乡?哦,敢问小哥你是谁?”
青年一边砍柴一边说道:“我叫柳诫,这是龙尾乡,你说的啥郡、啥府城我就不知道了。”
得知青年姓名,王七麟大吃一惊。
柳诫!
他顿时明白,自己此时的遭遇肯定跟这人有关,自己要想离开这里也跟着人有关。
想了想,他伸手接过斧头道:“柳大哥看你累的一身汗,你先歇着,我帮你劈柴。”
柳诫已经没了力气,便感激的笑道:“那多谢公子了,今天我发薪,等拿了薪俸我请你去烤火炉吃烤馍,顶香的烤馍。”
王七麟甩的斧头跟风车轮似的,一堆木头顿时变为干柴。
见此柳诫大喜,他进门去讨要工钱,但高兴的走进去悲愤的滚出来:一个老头指使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壮汉将他给打出来的!
王七麟立马上去扶起他,他抱着断掉的手臂叫道:“满老爷,我给您打了一年工呀,不是说好年底给工钱吗?”
老头笑眯眯的拿出一张纸给他看,说道:“工钱前些日子不是给你结了吗?你看,你都画押啦。”
柳诫慌张的说道:“满老爷、满老爷,莫开玩笑,前几日你让我画押的是工钱确认文书呀。”
满老爷笑道:“是你开玩笑,小柳,薪俸我已经给你结了,你走吧,别闹腾了,再闹腾我就打死你。”
王七麟想起了当初在架库阁时候书曹说的事,他说柳诫年轻时候外出做工却被人给坑的很惨。
现在他就在经历这段往事。
看着满老爷欺负人,他脸色一沉要出手,柳诫却拉住了他悲哀的摇头:“兄台,莫要因为我得罪满老爷,你身子单薄不抗揍。唉,我本想请你舒舒服服的烤炉子吃香喷喷的烤馍,对不住,我得食言了。”
他扭头看向满老爷手中的纸张,喃喃道:“都怪我不识字,要是我识字就好了,就不用这样给人欺负了。”
满老爷闻言轻蔑的吐了口唾沫:“呸!你连饭都吃不上的叫花子还要念书识字?你当学堂是善堂呀?”
柳诫不说话,他抬头看天空。
黑云压城,雪花飘飘荡荡的撒下。
王七麟伸手握刀想冲满老爷三人出手,一道狂风席卷着大片雪花冲他们刮来!
他的眼睛被迷住了,便下意识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等他再睁开眼,虽然还有雪花洒落可场景却变了:
满家堡的小巷子变成一条还算开阔的泥土路,茅草屋变成一排排砖瓦房,他架在手臂里的柳诫不见了。
他顺着街道往前走,快到一个街道口的时候有个吊着手臂的乞丐坐在个歪歪扭扭的木轮小板车上挪了过来。
乞丐抬头,露出一脸黑灰泥垢和冻疮,正是柳诫。
他没有注意到王七麟,出现在接口坐稳后便从怀里拿出来个木头碗摆放在跟前,又掏出一个快板打了起来:
“打竹板、竹板响,诸位好人听我唱。哎,我打竹板进街来,一街两厢好买卖,也有买,也有卖,各位乡亲都发财,您要发财我沾光,路过相求来拜望,求钱求粮求衣裳,求了不为我这郎,请您细细听我讲,我乞丐想办个义学堂……”
他穿着破烂、满身潦倒,可是精神抖擞、声音嘹亮,逐渐吸引了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