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炉中,一艘小船在飘荡。
天大地大,造化炉最大。
乌篷船在造化炉里跟一把剑的个头差不多,这时候的造化炉像个大鱼缸,乌篷船成了鱼缸里的一个小模型,它在里面老老实实,但船舱里的黄浊水摇摇晃晃,莫名其妙的王七麟就很爽了。
他感觉这艘船现在很慌。
可惜造化炉里已经没有火焰了,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斩鬼,本来斩杀妖怪也能吸收能量做火焰,但自从腾蛇进入造化炉中后,造化炉就不能吸收妖怪的能量了。
可能腾蛇是妖怪之王,造化炉得给它个面子。
带上八喵,他沿着河道往长安府方向行走,路上经过一个小村,他在村子里找了户人家借宿,这人家一看他衣衫碎裂、肩膀上蹲着一只黑猫,本能的要关门。
王七麟掏出荷包拿出一枚银铢给汉子:“我给钱。”
汉子看到银铢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人吗?”
王七麟哈哈大笑:“大哥你放心,我就是个普通旅人,只是夜间赶路错过住宿的地方,所以就到你家来借宿。”
他指向不夜长安城,说道:“那是天子所在,这是天子脚下,难道还有人敢冒大不韪在天子脚下乱来?”
汉子挠挠头接过了银铢,他没有直接收下钱,而是先放进了一个水盆里。
这人倒是实诚,向王七麟坦然道:“我听老辈人讲过一个事,说是有人家夜里来了借宿的女人,女人也给了他一个银铢,然后他第二天醒来发现女人不见了,只剩下房间出现一个坟茔,而她给的银铢更是变成了一个纸钱。”
王七麟说道:“故事里说的是女人,而我是一个男人——等等,这个故事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汉子说道:“这事得传了几十年了吧?反正我小时候就听过。”
王七麟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真相是这样——那来借宿的确实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有钱的女人,她不该露富,当她露富后,她所借宿的那家人便动了歪心思将她给杀害了。”
“杀人之后,这户人家害怕了,于是他们连夜处理了女人的尸体,并对外宣称昨夜来借宿的是个女鬼,这样就没人在意女人的失踪了。”
汉子被他的话吓到了:“这怎么可能?杀人抢钱是会被衙门砍头的!”
王七麟道:“相信我吧,这就是真相,如果是女鬼来借宿她干嘛给钱?她直接穿墙而入不就得了?而且女鬼还要在寻常人家里借宿吗?”
汉子手足失措。
王七麟安慰他道:“这事已经发生很久了,如今要查也无处可查,不过你以后做事多个心眼吧。”
汉子慌张的点头,他又说道:“我前些天听人说,现在长安城里住宿,一夜最少八十个铜铢,但那是城里的客栈,住的舒服所以贵,我们家里偏房破烂,那收一半的钱,四十个铜铢好不好?”
王七麟摆摆手道:“不必了,给你一个银铢。”
汉子坚持道:“这不成,我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他进屋后吹灭油灯忙活了一阵,最后带着六十个铜铢出来交给王七麟,而且是很仔细的一枚一枚点给他的,点完了才轻快的笑道:“咱没算错吧?”
王七麟笑着点头,他想起梦里听人说过的一句话:
普通人的一生像一把算盘,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什么,但实际上命运却是被人所拨弄着,它的算计根本与自己没有关系。
这一夜睡得很舒服,小村里偶尔有鸡鸣狗叫,让他少见的梦到了家乡小村和童年时代。
早上汉子蹲在门口喝热水,看见他出门后憨憨的问道:“老弟,家里会做油泼面,你要不要吃一碗油泼面?我老娘做的油泼面可香了,一碗十、十个铜铢。”
他似乎怕王七麟觉得这价格高,又补充了一句:“用的油是上好的麻油,平日里我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王七麟将他找回来的六十个铜铢全给摆了出去,道:“好啊,来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