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刚刚才答应了苏心惩,得给教主大人做个“大保健”,此刻也只得一撇嘴,悻悻道:“林大师请——”
大殿之中,供奉着弥勒佛、观音、大势至三尊高大魁梧的雕像,雕像之下,有一未着僧衣、未剃长发的老人正安静的盘膝而坐。
此刻陈宪三人走进殿中,这位穿着淡黄色长袍的老者便缓缓的睁开了原本微阂的双眸,他的一双瞳子仿若古井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却清澈透亮,似乎蕴含着老人几十载的理智和智慧。
这老头不简单。
仅仅只是一眼,陈宪就对他下了定论。
“小明王,陈宪,陈公子已到。”林禅师恭敬的俯身介绍之后,便躬身碎步挪到了这位老者的身侧。
陈宪躬身拱手道:“杭州陈行之,见过小明王、教主大人。”
其实陈宪已经打听到了这位教主的姓名——黄云龙,但是直呼其名着实是太过不礼貌,毕竟人家大小也是个邪教的头目……
“无需多礼。”黄云龙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却蕴含着一种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语调——这种理所应当,就像是长期居于上位者的那种命令似的客套,明明是在下达命令,却又能让你感觉到自身受到了尊敬。
待陈宪站直之后,黄云龙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陈宪,许久之后方才喟然一叹,一双眸子中似乎也多了些温情:“确实是有些像。”
“像?”陈宪一愣——莫非这老头还见过自己那不成器的老子?
黄云龙微微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也随之舒展开来,此刻看着陈宪仿若像是看着一位故人:“陈公子与我一位多年未见的友人虽然容貌并不相同,但眉眼之间这种器宇轩昂、神采飞扬却是有九分相似了。”
您老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您的友人此刻怕是跟您一样成天腰酸背痛,没事儿便靠在躺椅上晒太阳,此刻怕是神采飞扬不起来咯!
不过……黄落蘅现在最多也就二十许岁,您这身体倒是不错,知天命的时候还知道繁衍后代……
陈宪心中稍稍的揶揄了两句,暗自报了门口的一箭之仇,便开口询问道:“友人……不知教主大人的友人,此番身在何处?他日若是有暇,我定然替您去拜访他。”
“他……”黄云龙只说了一个字,便顿住了话语,整个大殿之中便随之安静了起来。
直到这种安静让人感觉心中发毛的时候,老人才再次开了口,他微微的眯起眼,嘴角带着一缕淡然的笑意,语调中更多的却是惋惜:“这位老友已经离世三十八载了。”
陈宪怔了怔——三十八年前……该是靖难的时候吧?莫非自己这位老岳丈还参加过靖难之役?
陈宪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问个究竟:“敢问这位前辈是如何离世的?”
“他是因为耿直不屈而死。”说这句话时,黄云龙语调之中无悲无喜,似乎对于三十多年前那位至交好友的离世早已经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