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他们能带给我快乐能让我忘记我也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他们也是被抛弃的人,我跟他们一样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害成这样的,我说的不对吗我爸爸和奶奶不是被你害死的吗”
冷嘲热讽阶段告一段落,或者说是进一步升级,说的邦尼哑口无言,或许是看邦尼理亏没了话说,她开始进一步乘胜追击,再次扩大邦尼心中的裂痕。
“你敢说出你离开的原因吗跟哪个女人浪迹天涯了我没见过我的奶奶,但我爸爸一直告诉我她是个好母亲,她不像你也不像我的妈妈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狠心,宁愿带走狗,也不愿意带我走”
她用言语攻击着邦尼的内心弱点,自己却哭的悲伤,或是她这才意识到,她的心里同样有一道伤口,由邦尼挥刀,刺出了三代人内心的疤。
泪水打湿了廉价的眼影和粉底,痛苦在她稚嫩的脸上刻画着痕迹,她浑身颤抖,止不住的打着哆嗦,邦尼木讷的看着她,逐渐认同了她痛苦的源头依旧是自己这一观点,或许自己的陪伴会让她不存在,但在母亲抛下她的那一刻,她应该也希望自己不存在。
他的脸色变的苍白,是情绪波动引起的疾病疼痛,但身体的痛苦此刻已经被精神上的痛苦所压制。
而她的崩溃又来的过于迅猛,如同决堤的大坝瞬间倾倒出的洪水,可能在生母离开后,她的每一个夜晚都在积攒着失望,最终在与邦尼的冲突中爆发,击溃了两个人的心理防线。
双腿无法支持她继续站立,她缓缓的靠着墙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中,将整个人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才让邦尼真正意识到未满十四周岁的孩子到底该是什么样,远比他平日里看到的那张涂满粉底的脸要来的弱小,而这个弱小却没有人呵护的孩子,则是他的孙女,而不是走投无路,依托人情住进自己家的租客。
血缘的纽带,它存在,将两人越束越紧,拽着邦尼的双腿向前走去,在她的身旁蹲下,轻抚她的发丝,她却仍对邦尼有着抵触心理,一把将邦尼的手掌摔落到一边,埋头大吼了一声。
“别碰我”
“我不会抛弃你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吧,手续我已经办好了,回学校去吧。”
“”
她的学校并不是什么优秀学校,相反十分的差,坐落在城市另一角的落魄街区,来此上课的孩子多数是蹭着免费教育的移民儿童,校园环境可想而知。
可即便是这样,当邦尼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时,她的眼神依旧直勾勾望向教学楼,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得出来,她实际上是对新的学习生活是有所期待的。
在邦尼的陪同下,两人一同进去教学楼,现在恰好是课余时间,一进到楼内就能听到孩子们吵闹玩耍时发出的巨大声响,满走廊都有孩子乱窜,脏话连篇不太能入耳。
她似乎也觉得这样的环境有些羞耻,即便她在跟朋友们玩耍时同样也是如此口无遮拦,但看着邦尼并没有在意的样子,才让她松了口气,却又在松口气的时候感觉有一丝丝的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关注邦尼的情绪了。
再次入学很顺利,或许是都在这一片街区生活,萨拉的家庭情况学校老师们或多或少都清楚一些,所以对待邦尼的态度也相当的客气,毕竟在意大利,尤其是在那不勒斯这一黑手党犯罪活动极为猖獗的地域,没人敢得罪跟黑手党有所关系的人。
由校长代领走到如今萨拉的班级,看着萨拉对班级同学做自我介绍后落座,直到老师重新开始讲课,邦尼依旧没有离开,刚加入班级的萨拉与其他同学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全班三十多个学生,只有她一个装模作样在听讲,按照邦尼对她的了解,大概一天之内,她就会彻底融入班级,调皮捣蛋的一份子了。
可即便这样,她也是上学了,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跟街区内的小混混们扯上关系就足够了,邦尼对她的要求没那么高,不会将她寄托于幻想,希望她长大以后能成为某某系科学家等等听起来就让人搞不懂的职业,以他的经济实力和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培养不出那样的顶尖人才,他只是希望萨拉能走上正途,以后找个同样安稳的男人度过余生,这就是他唯一能对妻子和儿子做出的弥补了。
但是,尽管她已经坐在班级里,像是青春荷尔蒙弥漫的空间中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孩子,可班里还坐着几十个明显就不是乖学生的刺头,学生未必就比社会上闲散的那帮混蛋纯善,一想到这儿,邦尼又开始担心起这些孩子中会不会有人搞七搞八,甚至在校外都“赫赫有名”,这个年头,孩子们总能很轻易的接触到那些不该接触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落魄街区的校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