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洞中光线陡然转亮,郑隐只觉无数细线飞驰而过,转眼间,已至桃山之巅。
崖畔有石桌,桌边端坐一道,正含笑望向郑隐。郑隐是天下大能,帛家道的顶梁柱,合道大修士,世间万千修士,他一眼便能看破虚实,但眼前这一位,却令他望之而似不见,眼前空空如也,对方却又明明白白坐在那里。
郑隐深吸了口气,上前参拜:“霍山郑隐,拜见神君。”
顾佐伸手延请:“郑君请坐。”
郑隐告了个罪,坐在顾佐对面,顾佐再请:“郑君用茶。”
郑隐先给顾佐斟上,才给自己倒了一盏,捧到嘴边,只觉茶味极香,沁入心脾之中,一股灵力化入腹中,赞道:“此茶……莫非是天上之物?”
顾佐道:“当年赴瑶池蟠桃宴,觉此茶殊异,便赞了句好,王母见我甚喜之,故此赠了二两,今日郑君前来,便取出共饮。”
一番话,顿时引发郑隐对天庭的无限暇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我一好友姓郭名璞,字景纯,前些年飞升,不知神君可知?”
顾佐点头:“郭景纯接桂香府符诏,登北都宫为水仙伯,注《水经》,我听说过他。你帛家道尊奉的祖师金阙后圣帝君,也在北都宫,蟠桃宴上也曾见过,只是离得远,没有说过话。你还有个弟子,名葛洪,如今在天庭天师府效力,前几年曾来勾陈宫拜见我,我不在,错失了相见的机缘。”
郑隐失神道:“原来……如此……”
顾佐道:“郑君,你弟子葛洪已然飞升,为何你至今留在此界?”
郑隐如实道:“飞升需六亿信力,帛家道信众六十万,每年只得一千万圭,需耗费六十年之功,我弟子葛洪年岁比我大上许多,我若飞升,他恐来之不及。”
顾佐点头,又问道:“你知天下有多少人么?”
郑隐道:“大约八百万人。”
顾佐道:“九百六十万人,论理,每年三亿圭信力都应该有的,两年便可飞升一个,可实际上呢,十年都未必能走一位。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你也知晓?”
郑隐道:“天下分裂,北秦南晋,战乱不休,神君所言三亿之数,均摊到每一个信众头上,那是三十多圭,太难,实际只有十多圭。这是其一。”
顾佐点头:“大家忙着打仗,信众流离失所,自然达不到这个数。你接着说。”
郑隐又道:“我大晋宗门太多,贫富不均,如上清、灵宝和三皇派,宗门里多年以来积储着十亿、十几亿信力用之不去,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合道修士,而有些宗门,合道修士却需苦等数十年,往往蹉跎而去。这是其二。”
顾佐道:“你说的这两条,便是病根。若不解决,将来会越发艰难。我查过你们这一界的问题,两百年前飞升一人,只需四亿,一百年前为四亿八千万,如今已至六亿,离天界越来越远,打开飞升通道所需信力会越来越多,若不解决这个病症,长此以往,你等合道如何自处,汝等后辈怎么飞升?”
郑隐躬身道:“还请神君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