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狠的啊!
但是也真够过瘾的啊。
百姓们很是兴奋,不断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观看六个家族的热闹。
很快,长安城里出现第一支车队。
只见一位公子骑马而行,转眼间到了长安城的东门,突然他听马驻足,骑在马上回头而望。
他遥遥看着整个长安,口中沉沉发出一叹,喃喃的道:“我由长乐门出,希望家族可以长乐,大哥,对不起了,我郑观鱼并不是想要分裂家族,我只是担心整个郑氏都会覆灭,我在河北顾家村的时候,听过顾天涯的一堂课,那时他在教导学徒,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那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仿佛黄钟大吕一般震醒了我,我忽然发现,世家太狂了。可我劝不住你们,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
郑观鱼说到这里,再次发出长长一叹,他正要挥舞马鞭启程,陡然眼中瞳孔微微一缩。
他身体下意识僵直,随后急急的翻身下马,他大踏步走向街角一辆马车,仰头看着马车流下眼泪。
却见马车的帘子轻轻一掀,里面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容颜,那是一位中年女子,此时正看着他默默叹气。
郑观鱼突然擦了把眼泪,拱手对着女子郑重一礼,哽咽道:“姐姐,谢谢您来送我。”
原来这中年女子正是太子妃,郑观音。
她坐在马车之中并未下来,只是双目盯着自己的弟弟,足足好半天之后,才缓缓叹息道:“你姐夫今天很忙,没法亲自过来送你,所以让我走上一趟,送你这个弟弟回归祖地。他这阵子都很忙,一直被各个世家给缠着。”
郑观鱼朝着城中方向看了一眼,仿佛语带所指的道:“他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但他府里全是世家的官……”
太子妃再次叹息一声,突然道:“小弟,对不起。”
至于为什么道歉,她这个当姐姐的没说。
然而郑观鱼却深深看她一眼,陡然展颜轻笑,道:“姐姐能来送我一趟,已经不枉一母同胞,但你毕竟是个女子,嫁人之后要被称作李郑氏,李字在前,郑字在后。”
郑太子妃陡然开口,像是忍不住某种恐惧,大声对他叮嘱道:“如果你哪一天遇到了危险,你一定要撇下家族跑出去,你去河北,去顾家村,那里有个人,能够保住你。”
郑观鱼哈哈大笑,摇头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我已经分裂了家族,从今以后再也不是荥阳郑氏的人……”
他猛的抬头,目光直直看着自己的姐姐,足足很久之后,才轻轻道:“阿姐,你自己也要小心。大哥他押注太多,已经有些疯魔了,倘若哪一天遇到危险,你才该撇下一切跑出去。”
太子妃明显一怔,随竟也摇头,同样轻声道:“我已嫁做人妇。”
郑观鱼像是焦急起来,大声道:“正因为你嫁了人,所以你是他的嫂嫂,只要你跑去河北,他必须得保你活着。阿姐,我知道你心性贞烈,可你就算不为自己,你也得为了三个孩子吧。”
太子妃呆立当场。
郑观鱼眼中忽然有泪,道:“不管谁赢谁输,肯定会死很多人,真要是到了刀兵祸乱之际,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兵卒一旦杀红了眼,谁能阻拦他们滥杀无辜?哪怕是咱们世家一方的兵,也未必会忍住趁乱劫财的心,阿姐,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啊……”
太子妃终于点头,轻声道:“我记住了。”
郑观鱼大喜,然而眼中泪水更加磅礴,陡然他一个转身,离开这个僻静无人的街角,他回到城门口翻身上马,猛然恶狠狠的一抽马鞭。
瞬间冲刺而起。
他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回看一眼躲在街角的马车。
……
而在此时,长安南门。
王凌云同样骑马,身后跟着长长的车队。
陡然他也回望长安,目光似是依依不舍,突然口中长长一叹,道:“我自永宁门出,希望家族可以永宁。就算家族不能永宁,也希望我这一支能够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