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是兄长惦记着的王澈?”
夏侯渊点点头:“正是,不过大兄惦记的还有一个人。”
“嗯,知道,另外一个叫典韦,听说是个力气很大,功夫不错的,兄长这才刚刚上任,就要着手为以后准备了,不过现在看来,早了些,兄长不该如此着急。”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加上酒肆之内嘈杂纷乱,因此,在柜台后面走神的王澈是听不到这两人说话的。
夏侯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曹满,心里有些复杂。
坐在对面的曹满是大兄曹操的胞妹,其才智绝不在大兄之下,而且他听大兄曹操说,小时候的曹满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小时候曾经跟着她父亲一起去过洛阳,但是自从洛阳回去之后,就变了性子。
当曹操带着一帮人腰挎长剑任侠的时候,曹满在书房里读书,曹操在和袁绍抢人家新娘的时候,曹满仍旧在书房里读书,性子沉稳,有时候让人觉得冷静的实在是可怕,之后曹操被举了孝廉,曹满也就一起到了洛阳,与曹操一样,住在了部尉府之中,背地里也帮着曹操出了不少主意。
昨天曹操和夏侯渊去书房见曹满,将这件事告诉了曹满。
曹满放下手上的书卷,抬起头来看向曹操。
“兄长想要摸清楚那两人的底细简单,但是想要招揽那两人,怕是要费些功夫。”曹满说道:“虽然兄长被举了孝廉,坐上了这北部尉的位子,但是朝中可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兄长的笑话呢,越是在这个时候,兄长做的每一件事,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们眼里,也会被往大了来看,而且兄长的这个孝廉资格,也无需小妹多说吧。”
如今的举孝廉,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艰难了,甚至是不合乎规矩的,所谓的孝廉,孝就是孝,廉就是廉洁,大汉以孝治天下,当年孔夫子说“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一个人若是自私到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又如何能做到爱百姓爱天下?
以往的孝廉,是真正的民选,乡里有忠正孝顺的人,在乡里有名望,百姓们推选,朝廷录取他们做官,这样一来,一方面是听从了百姓的意见,另一方面,朝廷也能借助这些人,获得百姓的支持,大汉能经历风雨飘摇却屹立不到,玄机就在此。
但是现如今这浑浊的世道,举孝廉的这种制度也是腐坏的厉害,民间歌谣传唱“举茂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推举出来的秀才,不识字,举荐出来的孝廉,却是和老父分居,出自寒门的清白人家,其实却是如同淤泥一般,出自名门望族的良将,却是胆小怯懦。
这是百姓们对朝廷的讽刺,不过说是讽刺,也是有点儿过头了,如今这世道虽然混浊,但是言论却是自在,不少人都会用夸大事实的方法来引得天下人的注意,以达到惊动朝廷的目的,惊动了朝廷,朝廷畏惧天下人悠悠之口,还不敢拿人怎么样。
曹满说自己的兄长被举了孝廉,是得路不正,也是事实,一般要有做过十年小吏经验的人,才有资格被举孝廉,如今的曹操也不过二十岁罢了,哪儿来的经验,可是他却偏偏获得了这个资格,不得不说,是父亲曹嵩在朝中经营的好。
曹操闻言,哈哈一笑,自家妹子说这样的话,他一点儿都不生气,因为这是事实,他就是靠了老爹,那又能怎样,至少有个老爹让他靠,自己的老爹荣华富贵,在朝中位极人臣,还不是靠了他爷爷曹腾?那袁绍袁本初,初登仕途就做了濮阳县令,独挡一面,还不是靠了他家四世三公的门楣?
“我知道,他们无非就是觉得,我曹孟德,一个宦官之后,被举了孝廉,做了官,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北部尉。但是却是与他们同朝为臣,他们耻与我为伍罢了,以为兄的出身,在他们这帮人当中,免不得要被他们看成异类,但是他们也没办法,为兄已经坐上了这个位子,为兄被举孝廉,有了今天,还是要谢谢桥玄公啊。”
说到桥玄公对曹操的举荐,曹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当初他行侠,放荡不堪,前去拜见桥玄公之时,桥玄公却对他说,如今天下将乱,能够安定天下的,不就是你吗?
即便是当初的许劭,在评价曹操之时,也未曾给过他这么明确的鼓励。
月旦评之时,那时候的曹操在洛阳还没有什么名气,为了能让许劭评相,曹操置办了厚礼,前去拜访许劭,但是许劭听闻曹操出身,却是看不起曹操,不予置评,在曹操的多般纠缠之下,才给了那样一句评语。
满朝大臣,能这般认可他曹操曹孟德的,就只有桥玄公一人,桥玄公举荐曹操的孝廉,而后曹操就在做了一段时间的郎,所谓郎,就是孝廉之后在皇帝身边做个吏,这段时间是要被人观察的时间,看你的能耐怎么样,而后才会根据表现,安排合适的位子,简单来说,主要是在这位子上学学怎么做官。
不过曹操现如今这个北部尉的位子,却并非桥玄公举荐的,而是尚书右丞司马防向朝廷举荐的。
曹操原本惦记着的,并非是这个小小的北部尉的位子,当时洛阳县令的位子正空着呢,他希望自己能去填这个空缺,当时能否如了自己的愿,就掌握在两个人手中,一个是选部尚书梁鹄,另外一个就是尚书右丞司马防,在此之前,曹操拜访司马防,司马防却说:
“洛阳县令的位子的确空着,但是洛阳北部尉也不能无人去做,我已经向梁公推荐你去做北部尉了。”
尉是县令的属官,也就是说,北部尉是洛阳令的属官,负责的是治安,洛阳北部尉,就是要负责洛阳城北这一片儿的治安问题,洛阳令俸禄千石,北部尉就只有四百,这一下子就折了一半儿多,而且,北部尉,尤其是洛阳的北部尉,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