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慕华笑了一下,跟着赵君弼走进了办公室,照例给他敬了一个军礼,道:“队长,我有情况向你报告。”
“什么情况?”赵君弼正在弯着腰倒茶水,闻言不禁一喜,猛地抬起头看着冯慕华笑道:“那个日本间谍招供了?”自从抓住这个日本间谍之后,赵君弼对冯慕华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仅工作能力强,对自己还很尊重,不枉自己对他的一番栽培。
“不是。”冯慕华略带愧疚地说道:“属下无能,到现在还没有审讯出什么。我要跟你汇报的是,就在不久前郑友松组长去了审讯室想要强行将那个日本间谍提走,属下跟他软磨硬泡了半天,幸亏唐副组长及时赶到,才没有让他得逞。”
赵君弼一听这话心里微微一惊,正在倒水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一下,自己捞到这么一条大鱼,若说别人不眼红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情报组的动作会这么快,自己刚把人抓回来,正在向站长汇报工作时他们就来下手了。
看来郑友松也是被上次失手的事给逼急了,再加上这次让行动组出了一次大风头,他为了将功补过和继续压过行动组一头,连这种明显坏规矩的事都干出来了,还特么是从一个下属晚辈手里去抢人,真够不要脸的。
“现在人呢?在唐副组长手里?”赵君弼将茶杯盖子盖好,缓缓地坐到椅子上问道。
“是。”冯慕华站直身子,一脸正色地说道:“他说属下审讯犯人时下手太重,怕属下将那个日本间谍给打死了就亲自接管了那个人。”
“知道了。”赵君弼点了点头道。唐绍功是站里有名的火爆脾气,再加上资格很老,平时就是组长见了他也得敬他三分,将人交到他手里,是完全可以放心的。赵君弼敢打赌,除非是站长亲自下令要人,否则郑友松就算是把阎王爷搬来了,唐绍功肯定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坦白说,冯慕华这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能干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赵君弼扪心自问,若是他刚上班的时候就碰到这种情况,没准真就被郑友松一阵软磨硬泡给忽悠走了。
有了这件事,赵君弼对冯慕华就更加欣赏了,这小子不是个只会干活的傻小子,还是个能护住自己果实的滑头,这样的人有前途,便笑了一下,和蔼地说道:“我知道了,慕华。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咱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抓过来的犯人,凭什么交给别人?这件事我会立即向组长汇报,郑友松想从咱们行动组里抢人,我看他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冯慕华闻言咧嘴一笑,不失时机地拍赵君弼的马屁,道:“还是队长有办法,什么人也别想从你手里将功劳扣出来。”
赵君弼笑了一下,他虽然知道对方这是在拍他的马屁,但是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屁这种东西,就是很受用。
赵君弼心里暗爽了一下,笑着对冯慕华说道:“对了,慕华。刚才站长听完我们的报告之后,把你狠狠地夸奖了一番,说你是个可造之才,可以担当大任。你可得好好干,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听到这话,冯慕华心里不由地扬起一阵澎湃的心潮,站长是何许人也?他就是这杭州站的老天爷,这里大部分人的生死荣辱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自己这样的小小准尉就更不必提了,是荣是辱说白了都在人家的口舌之间决定。
而站长竟然当众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要发达了,说实话,刚刚来上班就给站长留下这样的一个印象实在是太重要了,这可是第一印象啊。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毛病,因此第一印象是最为深刻的,自己先给站长留下来一个“可当大任”的印象,那自己将来只要好好努力,再长点眼力劲不愁没有前程。
冯慕华猛地站直身子,向赵君弼敬了一个军礼,感激地说道:“多谢队长栽培,队长的提携爱护之恩,慕华没齿难忘!”
赵君弼笑了一下,靠在椅子上,十分随意地说道:“行了。你我兄弟之间,就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公文来,向冯慕华扬了扬,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现在是需要用人单位的评语才能毕业对吧?”
冯慕华不是傻子,一见那张公文,又听赵君弼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队长要栽培自己了,忙站直身子,一脸恭敬地说道:“队长所言极是,这是我们这一届毕业生的最新要求,目的就是不仅让学员注重自己在军校的学习能力,还要使他们注意锻炼自己的实际工作能力。”
“嗯。很好。这一条很好,没有实际工作能力,只会上学,那岂不是成了书呆子了?”赵君弼一脸赞扬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笔来,刷刷刷地将冯慕华最近的工作成绩大致写了一遍,然后又在评语处凭了一个“优异”的评语,故意让冯慕华看了看,笑道:“慕华,你这次的表现很好,给咱们站立下了大功,要不是你抓住了这个日本间谍,咱们站怎么过这一关还不知道。你当的起这个评语,我想组长和站长也不会反对,你就等着接受上级的褒奖吧。”
冯慕华心头闪过一丝激动,这个评语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凭借着这两个字就可以将跟他同一届的同学甩出去一大截。
此时的黄埔军校的管理是相当严格的,任何一个毕业生的结业评语都不是随便给的。根据军校的规定,毕业生的评价一共分为四个等级——优良可差,一般的学员都是得一个良好,成绩稍微差一点的得一个可,而要想获得优,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必须要有突出的贡献才行。
而且,一旦有学员获得了优异这个评语,军令部就会派人下来核查确定,以确保不会有人走后门而损公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