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名女子吓得连忙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道:“长官,您请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福居酒馆租的房子是你的吧?”冯慕华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庞问道,他学过心理学,自问对方除非受过专业的训练,否则一旦当着他的面撒谎,他一定能一眼看出来。
“嗯。嗯。”那名女子被冯慕华盯地浑身一冷,吓得连忙点了点头,道:“那家店面是我丈夫挣下的,他去世之后,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经营,所以就把它租了出去,大概半年前,一个山东来的商人租下了我的那个店面,开了一个酒馆,一直经营到了今天。”语气十分恭敬,眼神中闪烁着无辜的光芒,跟猫一样,看来冯慕华的身份着实把她吓了个够呛。
冯慕华淡淡地点了点头,他很喜欢对方跟他说话时的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让他享受到了权力的妙处,为了避免把对方吓得太狠,以至于她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便笑了一下,用柔和的语气说道:“那个人为人怎么样?跟邻里的关系处的怎么样?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那名女子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她肯定也知道这位长官和王德彪是冲着她的租客来的,要不然肯定不会三句话不离有福居酒馆,她暗骂自己倒霉,怎么就把房子租给了那样一个人,那个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挺老实的,怎么就引起了军事情报处的这群恶鬼们的注意,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我欺啊。
她也是经过一些风浪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撇干净,否则要是被军事情报处的人认为自己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那自己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了,便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他这个人看着挺老实的,为人也很随和,跟大伙的关系处的也很好,平时没事的话也不出门,看着是个本分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店面租给他。长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匪徒,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把房子租给他给自己找麻烦。”
按照这个女人的描述,那家酒馆的老板很符合一个间谍的特征,一般间谍都是这个样子,为人随和,不轻易惹事,没事的话绝不出去,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二来是怕自己出去之后万一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接收不到,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但是,单单凭这一点是不能确定对方就是间谍的,万一人家就是那样的人呢,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只不过,这个酒馆出现的位置实在是太巧了,恰巧在三井宏树的住所附近,又恰巧符合他所开列的所有条件,还他妈恰巧是个山东人,这一点也太巧了,巧到令他不能不怀疑,否则这碗饭就白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孙大富说的那家东北人开的刘记酒家也很符合特征,这两家酒馆到底哪家是呢?冯慕华知道,日本人是不可能在这么小的范围内设立两家交通站的,否则的话,就太不专业了,传出去一定会被同行笑话的,后世的间谍学校在培训间谍的时候,一定也会那这件事来做反面教材的,搞不好会遗臭万年。
这两家酒馆里只能有一家是日本人的交通站,甚至可以说,现在的侦查范围还不能缩的这么小,纸上写的那几家酒馆都有嫌疑,只不过这两家嫌疑最大而已。
当然,冯慕华可以采取最笨的方法,将这几家酒馆的人全都抓起来挨个审问,只要是进了军事情报处就没有不开口说话的。
但是这么做是得不偿失的,首先这样的话一定会惊动那个日本间谍,他看到军事情报处一下子抓了这么多酒馆的老板,肯定能猜到中国人没有最终确定他就是间谍,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想而已,这样以来的话,他一定会顽抗到底的。
而且,日本的间谍都受过专业的训练,抗拷打能力要强于普通人,上一个日本间谍小林源就是个例子,若是普通人面临他受过的刑罚,肯定早就招供了。
那个日本间谍知道自己没有暴露之后,一定会拿出极强的毅力去对抗中国人的拷打,他能撑的时间一定会比普通的中国人久,到时候,说不定这个日本间谍还没有开口,就有好几个扛不住拷打的中国人承认了,这样以来,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要知道,军事情报处是特务机构,它的名声一向很不好,在党内高层,尤其是那些元老们当中不乏反对的声音,自己要是这么干,让那些立功心切的特工屈打成招弄出了冤案,那一定会引起舆论上的轩然大波。
这些元老们和其他反对设立军事情报处的人一定会拿出此事大做文章,纷纷大力攻讦军事情报处,到时候,处座都不一定能扛得住压力,肯定会把自己推出来背黑锅。这样以来,处分肯定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得进军法处,无论如何,前程肯定是完了。
不要以为他们这些执法单位的活就好干,在平常人看起来他们威风八面,人见人怕,但实际上他们面临的压力也很大,每抓一个人,一定要有充足的证据,一旦证据不足或者是抓错了人,那就是徇私枉法,冤枉好人,一旦摊上这个罪名,不管之前立过多大的功劳,前程肯定是凉了,这将会是他们一生都抹不去的黑历史,就算侥幸保住了饭碗,将来也不可能提拔了,那个领导敢提拔一个曾经犯过如此大错的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冯慕华活了两世,又都是在特殊部门工作,早就琢磨出了他们这一行的门道,那就是宁肯不破案,也不能搞出冤案。不破案的话最多是立不了功,挨上级几句训斥罢了,但是一旦搞出了冤案,那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了,负刑事责任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