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忠一路不停歇地逃了数十里,跑得胯下坐骑大汗淋漓,才终于甩掉了追兵。
但他这一路逃跑,屁股上的伤口给颠得鲜血哗哗直流,嚼了一大堆草药捂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一天之后,他太岳山一带等到了狼狈北逃的零星部下,同时也等来了一个坏消息:他的三万兵马败了,曹文诏和曹变蛟突然赶来,和姓秦的三面夹击,他那一千多老营人马死的死,被俘的被俘,他三个义子和手下几员大将全被俘了。
张秉忠脸色大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便站在一座山顶上,冲着南边破口大骂。
他这辈子,跟姓秦的不死不休!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在太岳山一带又陆续收拢不少溃散的部下,刚好一千人,但老营人马只剩不到一百。
三万大军,就剩这么点了。
又等了一日,确认附近没有溃散的部下手,张秉忠便带着这一千部下出太岳山,在韩店一带摸黑打下一个村寨,劫了一百多石粮食,然后偷偷从潞安府和泽州的夹缝中穿过去,再次回到山西和河南交界的太行山一带。
他回这里,是为一个人而来。
……
河南三十二营之一的混天星惠登相,在武安一带遭遇王朴的京营后,便屁滚尿流地逃回太行山。
接着有沿太行山一路往北,想去真定府一带打打秋风,没想到又碰上一个更狠的,卢象升卢阎王。
惠登相和好几家义军联手,被卢阎王打得落花流水,又逃回了太行山,并立马跟其他几家分兵,他按原路南下辽州和涉县一带,其他家则北上五台山的方向。
果然,卢阎王往北追去了。
惠登相一口气逃到涉县和潞安府交界处,缓过气来后,便趁着曹文诏、左良玉、王朴等人南下的机会,溜到潞安府黎城一带,劫了两个小村寨,并在附近收拢各家逃散的义军,还收了两支小股义军,很快就拉起了八千多人的队伍。
有了人马,又是天高任鸟飞。
这天,惠登相正在林县以西的天平山上,跟几个手下嘀嘀咕咕商量着要不要再打一次林县,手下忽然来报:八大王张秉忠来了,人不多,只带了一千兵马。
惠登相先是皱了皱眉头,很快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然后亲自下山迎接。
他刚进入山西的时候,曾跟八大王联手过一段时日,后来因分赃问题而分开,虽然没有反目,但从那之后便各干各的了。
后来八大王越混越威,实力直逼闯王,不久前听说已经有三四万人马了。
可如今,他竟然只带了一千兵马来找自己。
看来,八大王刚吃了一场败仗,手下的人都被官兵给打散了,无兵又无粮,找自己江湖救急来了。
正好自己要打林县,这厮来得真及时,让他去顶城墙好了。
惠登相正盘算着,远远就看到了虎背熊腰站在山脚的张秉忠。
“八大王,可终于想起兄弟来啦。”
惠登相满面笑容,快步上前,搂住张秉忠的肩膀,还用力拍了拍。
张秉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面无表情地低声道:“俺找你做一笔买卖,上山说话。”
“哦?好啊,兄弟好久没跟八大王并肩联手了。”
惠登相又兴奋地拍了拍张秉忠的肩膀。
他没察觉到,张秉忠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见张秉忠只带四名随从上山后,惠登相便笑呵呵地搂着张秉忠的肩膀,一路谈笑往山上走去。
惠登相住的是一间破庙,到了门口,张秉忠主动把长刀留在门口,还让其中两名随从守在门外,只带了余下两名随从进屋。
这两人,一个叫张化龙,一个叫张广才,乃是张秉忠从老营的得力后生中挑选出来,新认的义子。
惠登相见对方带这么少人,也只带了两名心腹进屋,同样没带兵器。
瞎扯了一小会,等酒肉都端上来后,张秉忠便正色问道:“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八千二百,约三成女人小孩,其余的都是能拿刀子杀人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