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紫禁城。
朱由检先是接到了刘良佐大败、寿阳城被劫掠、吴甡私自和秦贼议和的消息,为此大发雷霆,差点就下旨逮拿吴甡问斩了。
紧接着,秦贼沿着太原盆地一路往南大肆劫掠、相继攻陷临汾和司盐城、生擒吴甡和杜应堂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师。
最后,他又接到了永宁州和临县相继陷落、白广恩被剥皮充草、两千明军枭首黄河河畔、洪承畴的大军尚未渡江即遭炮击的消息。
朱由检又惊又怒,一连数天在弘德殿里咆哮骂人,骂吴甡、王忠、刘良佐,还有山西诸多官员,骂温体仁、王应熊、张凤翼等人,除了曹化淳和王承恩之外,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要被骂个狗头淋血。
围攻秦川,是朱由检的主意,他想尽快剪除秦川这个逆贼。
可如今,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脸上无光,想不怒都难。
围攻秦川的具体法子和调兵遣将,是温体仁和张凤翼他们办的,想不骂他们都难。
把弘德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一遍,把温体仁等人骂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后,朱由检一屁股坐在被他砸断靠背的椅子上,紧皱眉头,苦苦思索。
该拿秦贼怎么办?
洪承畴的大军过不了河,杨国柱的军队不敢进攻宁武关,吴甡、王忠和刘良佐相继大败后,杨嗣昌和王朴兵力不足,不敢冒然进攻。
等秦贼在永宁州站稳脚跟,构建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就更难对付了。
如今,该如何是好?
“启禀陛下。”
刚被骂了个狗头淋血的王应熊突然出列,小心翼翼道:“陛下,据微臣所知,秦贼本欲攻取河套,似乎并无意攻占山西其他州府。”
“如今朝廷外有东奴虎视眈眈,内有流贼四处作乱,朝廷兵力捉襟见肘,左右难支,若能与秦贼议……议和的话,不妨先且议和,稳住秦贼心思,让他北上河套与东奴、鞑虏斗个两败俱伤,介时,再调集大军予他致命一击也不迟。”
听到王应熊的话,朱由检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抹不悦的神色。
此类议和的话,他已经听过不知多少回了。
可皇土之下,岂有与逆贼议和之理?
善于察言观色的温体仁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朱由检,见对方脸色不悦后,便立即走出来。
“启禀陛下。”温体仁毕恭毕敬地鞠了一礼。
“陛下,议和之谬举,万万不可啊。”
“秦贼狼子野心,若与其议和,无异于放任其经营晋西北,任由其发展壮大,待其羽翼丰满,兵强马壮,必将祸害无穷啊。”
听到温体仁的话,朱由检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又问道:“既然如此,温卿可有对付秦贼之妙计?”
“回禀陛下,妙计不敢当,愚见倒有一二。”
“哦?快快说来。”
温体仁先是轻抚胡须,故弄玄虚地闭着眼思索片刻,这才开口道:“陛下,秦贼之兵强在于火器,其每战必先以火炮轮番轰击,我大明将士未接敌便已死伤惨重,士气大跌,故不能胜也。”
“若我大明将士也有诸多威力强大之红夷大炮,数量不亚于秦贼,必不惧那区区九箕山土贼,攻入娄烦不过指日可待之事。”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温卿,红夷大炮乃边防重器,若将九边之红夷大炮运往山西,东奴与鞑虏入口又该如何?”
“陛下,九边之重炮自然不可轻易动用,但……陛下可再购入一批大炮。”
“购炮?”
朱由检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
孙元化。
当初徐光启和孙元化力主购入的红夷大炮和诸多佛朗机炮手、造炮工匠等,已随着孔有德之乱而落入了东奴手里。
而孙元化,已经被他斩了。
这时,一旁的王应熊突然冷笑道:“温大人,谁人不知红夷大炮威力强大?可如今钱粮空虚,购炮的钱从而来?又由何人去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