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
杨全安先是一惊,接着勃然大怒。
“老哥,俺是实在没办法,对不住老哥了。”
大黄牙又长叹一声,然后从地上站起身,对着杨全安抱拳致歉。
“老哥怕牵连闺女一家,所以不走,可这小灶村的灶户,又生怕牵连老哥,也跟着不走。”
“唉,都说最苦不过煎灶户,这苦中自有乡情在啊。”
“这下好了,俺把老哥的闺女全家也一并带走,让老哥一家团聚,谁也不怕牵连谁。”
杨全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对大黄牙怒目相视。
他膝下无儿,仅闺女一个。
闺女早年嫁司盐城一小吏,虽不富贵但其乐融融,闺女煮半斤白面尚要焐热了端一碗到小灶村给他吃,女婿也每每纳正课后便先引商贩到小灶村收余盐。
就因为他有个女婿在司盐城转运司当小吏,他们小灶村的余盐每次都能悉数卖出,那些商贩也不敢过多压价。
小灶村的灶户七十八,家家念他的好,他不走,没人敢走。
见他闺女一家被绑,他身后的青壮婆姨等数百人立马抄着耥耙上前,将村口堵得严严实实。
可大黄牙丝毫不惧,只抱拳拱手一圈,笑道:“还请诸位乡亲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家当,咱们今晚就走。”
“到了地头管吃管住,没有课税,没有徭役,也没有正盐余盐之分,只有工钱。”
“盐工一日银子五分,小匠头七分,大匠头一钱,另有晒盐嘉奖,百斤一钱,千斤一两。”
“官仓民仓皆有粮食售卖,粮价每石一两二钱上下,盐工一人足可养活一家四口。”
“盐工只要精壮,家眷可做其他杂活,工钱另计,也可种地织布,保证分田到户,一丁口不低于五亩地,不收佃租只收农业税。”
“娃可上学堂识字,免束脩,只收书费,读了书识了字,将来不晒盐也能出头。”
“大灶村和东边五里铺的乡亲已经收拾好家当,就等着天黑动身了。”
“诸位乡亲,请吧。”
说罢,大黄牙笑眯眯地对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没动,既没有进村,也没有上去救人,只纷纷望着杨全安。
杨全安也没动,只死死盯着大黄牙。
气氛安静且紧张。
良久,杨全安在咬牙问道:“朝廷大军早已封锁了进娄烦的各处要道,可小灶大灶和五里铺加一块上千人口,你如何将他们带进娄烦?”
大黄牙笑道:“老哥且放心,俺们大将军对大家伙极为重视,为了接大家伙过去,动用的可不仅俺这点人,就是八十岁老大娘,俺也敢保证能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到娄烦。”
杨全安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点啥,可最终没能问出口。
又过了良久,他才终于长叹一声,然后恋恋不舍地环视周围的一切。
……
哪怕远征归来,秦川也没有休息。
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了。
归来第二日一早,陪文素心和李月茹吃过早饭后,他便匆匆赶往罗自西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