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明白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当时请您上门诊治的是谁?您在聂家又见过谁?”
“还能是谁?还不是给你看病的那个江老头?就属他最多事,来给你看病还不够,还要硬拉上我去给聂家的孩子看病,我在聂家只见到一个人,就是那位郡主,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
岳离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刚刚跨出门槛,却又被沈逍叫住。
“您就在这里抽吧。”沈逍破天荒地大度起来。
岳离却不领情,冷哼一声,把门帘卷起来,自己搬把椅子坐在门口,掏出火石点燃引纸,又用引纸把烟丝烧着,啪哒啪哒啜了两口,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问道:“你小子想问啥,问吧。”
“你见到的人是**郡主,他的儿子叫聂正琪,这个案子的死者名叫聂元慎,是**郡主的仪宾,聂正琪的父亲。聂正琪还活着,他已经十八岁了,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据说是小时候不慎落入水中,留下的病根。”
“胡说八道!他那是胎里带出来的病,是用药所致,和落水八竿子打不着,再说,老夫当年再三叮嘱过,若是想让他多活几年,就要离群索居,远离热闹,总之,越是小心越好。就他那身子,真若是落进水里,那是必死无疑,又怎会留下病根?这就是胡说,胡说!”
岳离原本就是个大嗓门,这时带了几分怒意,那声音是越来越大,沈逍差一点捂上耳朵。
“您说他的病是用药所致?确定吗?”沈逍又问。
“当然确定,你小子莫非怀疑老夫的医术?老夫虽然治不了他的病,可是却知道他的病因,哼哼,老夫当年就说出来了,那什么郡主没有否认,不否认就是默认了,老夫说得没有错!”
“是什么药能让腹中胎儿五脏六腑天生残缺?”从小到大,沈逍看过很多医书,他不是大夫,可也通晓药理,却不记得所看医书中有这样的记载。
“麒麟方,也不知道堂堂郡主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邪方,说是能把女胎换成男胎,呵呵,老夫原本以为这方子只能蒙骗乡野村妇,却没想到竟然在京城里见到了,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岳离冷笑摇头,手里的旱烟也顾不上抽了。
“害了自己?什么意思?”沈逍不解。
“还能是什么意思啊?这所谓的麒麟方并非只是吃一次,而是要连服三个月,这三个月下来,孩子毁了,她自己的身子也毁了,不但就此断了生育,而且还会未老先衰,早年老夫游历时,见过一个妇人,未足三十却已早生华发,可怜她的一对双生女儿,只活到八岁,就是这麒麟方给害的。”说到最后,岳离叹了口气。
沈逍心中一动,之所以聂正琪和**郡主膝下只有聂正琪这一个孩子,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了。**郡主在生下聂正琪之后,便再也不能有孕了。
“这种方子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沈逍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听说过。
“老夫行事堂堂正正,如何知晓这种歪门邪道的事?当年老夫见过的那个妇人,连生三女求子心切,又有身孕后,请了一位据说开了天眼的算命瞎子来给看男女,那瞎子看出她腹中怀的又是女儿,妇人听闻后,东拼西凑借了一笔银子,买下这个麒麟方,连服三月,日思夜盼要把肚子里的女儿变成儿子,呵呵,最终是一场空。这方子害人不浅。”岳离越说越气,朝廷就应该把卖这种方子的人全都抓起来。
可是若没有那些想把女儿变成儿子的愚昧之人,这种方子也就无人问津了,所以究竟是要把卖方子的抓起来呢,还是要把买方子的也一并抓起来呢?
岳离一时想得出神,待到他终于拉回思绪,却发现罗汉床上空空如也,不知何时,沈逍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