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辩论的基础是了解。
譬如说你和人辩论儒家学说,那么你得有儒学的基础,否则你辩论什么?
所谓鸡同鸭讲,说的就是那等一窍不通的,非得去和人辩驳。
毫无疑问,柳奭于儒学的造诣不低,出去和大儒也能扯许久。
前几日他就和大儒们扯了许久,谈及新学时,都颇为不屑。
什么狗屁新学,一看就是实用之学。
你要说实用之学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下贱。
儒学为何能被尊崇为‘国学’,乃至于帝王之学,因为它里面有一整套理论,帝王能在里面寻到自己需要的统治知识,臣子能在里面学到治理天下的纲领,普通人能在里面寻到做人的道理……
这一套学说仁者见仁,它画了一个圈子,每个人都在这个圈子里转悠,帝王的圈子,臣子的圈子,百姓的圈子……
所以儒学成为了纲领性的学说,就像是一个工程,上面的大佬敲打着键盘,编写着程序,随后程序组合成了指挥纲领,驱使着天下人按照这个东西来运作。
从前汉开始,儒学就渐渐演变成了这个国家的灵魂。
而实用之学却是指被统御的苦力。
不管是帝王还是世家,学的都是役使人的学问,而实用之学在他们的眼中就是被人役使的学问。
也就是说,实用之学就是苦力。
谁学谁下贱。
这是不少人的观点。
但这是大唐。
柳奭的轻蔑被贾平安用一个小实验击破,堪称是毫无还手之力。
你什么都不懂,那你质疑什么?
柳奭面色微红,说道:“这是邪门歪道,你定然在里面加了妖邪之物。诸位相公,这等邪门歪道岂能在宫中教授?老夫当面见陛下,恳请陛下驱逐新学。”
这是恼羞成怒了。
不,这是想抹黑甩锅。
这手段用的这般娴熟,一看就是老司机。
李勣觉得贾平安为大怒。
可他却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柳奭,“某可以把用的东西和如何打造这个热气球的手法告知任何人,他定然能很快打造出一个热气球来,同样能升天。柳相公,可敢与某打个赌吗?若是能,你该如何?”
李元婴一看贾平安的眼神,就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封地看到山民时的感受。
蒙昧。
贾平安竟然觉得柳奭蒙昧?
但柳奭可敢接受这个赌局?
“一派胡言!这等邪门歪道之事,老夫如何与你打赌?去休!去休!”
柳奭如脚不沾地般的飞快去了。
长孙无忌觉得丢人,他看了贾平安一眼,随即一行人进宫。
身后,那些学生炸了。
“先生,某可能做一个?”
“先生,这是何道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某不想告诉你等方法。”贾平安虽然不待见这些学生,但却恪守职业道德,“某会教导你等那些道理,你等再从那些道理中去寻找这个热气球的原理,并把它做出来。”
十余学生躬身,“请先生指教。”
贾平安当先走进了偏殿,学生们跟在后面鱼贯而入,堪称是雅雀无声。
贾平安进去,先前看门的内侍郝米突然跪了。
“起来!”
贾平安皱眉。
这是皇帝的家奴,冲着他跪是几个意思?
回头有人说一嘴,这便是僭越之罪。
郝米起身,焦急的道:“先前相公们来,不许咱发声,非是咱刻意所为,还请武阳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