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安猛地一惊。
那一战他也参与了,领左虞侯军。
“战死五人?”
一般情况下,征召府兵出战不会从一个地方,比如说这个折冲府征召三十人,那个折冲府征召五十人,绝不会出现大规模从一个地方征召府兵的情况。
贾平安面色铁青的问道:“为何谎报虫灾?”
他依旧记得和阿史那贺鲁那一战。
那些府兵们高呼酣战,哪怕是身陷重围也毫无惧色。
五人!
竟然从一个村子里征召了五人!
这是谁干的?
当地折冲府逃不掉责任!
张或眼中有怒色,“沿河村本就人口不多,战殁五人,五户人家就毁了,父母亲人哀痛病倒,村里出钱医治……可恰逢村中多人病倒……这赋税如何能收?明府去了沿河村,见此惨状,为之涕下,当即上奏疏,说是虫灾……不说虫灾说什么?说什么能豁免了赋税?”
李默冷冷的道:“其情可悯,可万事当由朝中来决断,谎报虫灾,引发民变,当严惩!”
陈欧说道:“某知晓此事不妥,如此便回长安待罪。”
他没有抗争,也没有愤怒。
贾平安回身道:“去,叫了当地折冲府的校尉来。”
李默皱眉,“此事先定下了再说。”
所谓夜长梦多,他担心小圈子出手,到时候他和贾平安就麻烦了。
“不着急。”
贾平安慢条斯理的,“进去说话。”
他进了值房,又叫人去煮茶,看着就像是来旅游的。
可等当地折冲府校尉孙重山来了后,贾平安的咆哮声震动着整个县廨。
“为何从沿河村抽调五名府兵?别的地方的人都死光了?若是死光了,你这个校尉为何不去赴死?”
孙重山面色苍白,“下官有罪。”
“你是有罪,十恶不赦!”贾平安怒了,“为何从沿河村抽调了五名府兵?说话!”
孙重山抬头,“下官……”
“你想贪功!”贾平安握着皮鞭,怒不可遏,“沿河村的府兵悍勇有力,若是在厮杀中得了上官的赞许,回过头你就能得到夸赞……操练得力,尽忠职守,可你特娘的却葬送了五个家庭,你死有余辜!”
孙重山跪下,“从消息传来开始,下官就夜不能寐,懊悔不已,只想战死沙场。”
贾平安喘息着,“他们是如何战死的?”
同袍战死后,有人亲眼目睹后,就会把他战死的情况说清楚,报给地方和家人。
孙重山说道:“说是……当时左虞侯军从侧翼冲杀阿史那贺鲁的大军,他们五人冲杀在前……”
贾平安闭上眼睛。
那一战他先大败朱邪孤注,随即和梁建方会和。
大军厮杀,大唐的步卒扛住了敌军的冲击,随即梁建方令马军突击。他当时带着麾下数十骑,突然从侧翼杀了进去。
敌军慌乱不堪,但旋即猛烈反扑,贾平安的身边有人保护,所以安全无恙。但麾下却倒下了十余骑。
那十余骑中……
“那一战,某领左虞侯军。”
孙重山愕然,“竟然如此?”
“他们在某的麾下!”
贾平安猛地一脚踹去!
孙重山倒下,却一声不吭。
李默在外面听到贾平安踢打孙重山,就想进去。
包东摇头,“李御史,这是军中之事。”
军中和地方不同,处罚也不同。
“那些儿郎悍勇,可你!”
贾平安握住刀柄,想一刀剁了孙重山。
“武阳伯!”
雷洪进来,担心他一时冲动动手。
贾平安闭上眼睛,“某闭眼就能想到当时那一战,那些兄弟奋勇厮杀,击溃了阿史那贺鲁,万众欢呼啊!可有谁知道一个村里的五名府兵倒在了身后。”
“某……万死!”孙重山哽咽了起来。
“带他出去。”
孙重山必须要严惩。
但沿河村之事……
贾平安在值房里待了一会儿,“请李御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