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的女子虽也接客,但却不是靠卖皮肉为生,她们大多都号称卖艺不卖身,也多有一技傍身,自然不是什么庸脂俗粉。
格调不够的寻常客人,哪怕豪掷白银千两,想见仰慕的姑娘一面都很难。
烟雨楼里有数位被追捧的歌姬,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沈大家。
据说绝色无双,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弹唱歌舞,都冠绝江南。
很多文人骚客都以和沈大家坐而论书为荣,每月逢三,沈大家便会在烟雨楼演唱歌舞,每到那一日,这烟雨楼便是座无虚席,如过节一样热闹。
沈大家是不接客的,也无人敢让她接客,这烟雨楼的管事得把沈大家当姑奶奶一样供着。
一旦沈大家说要另寻他处居住,整个苏杭之地的同行怕是能抢破头。
说实话,做歌姬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位沈大家当真不愧是江南奇女子了。
烟雨楼四层,只装点了三个房间,都为沈大家所有。
今日清晨,这位无数浪荡子心中的“女神”,穿着素白长裙,正坐在装点优雅,毫无俗气的琴房里练琴。
悠扬的琴声自房中传扬。
时而如小溪浣流,清静出尘。
时而如雨打芭蕉,轻抚人心。
时而如乱石飘雪,飘然物外。
时而如寒潭映月,清寒孤寂。
那琴声将落,便越发急促,但乱中有序,从平缓到急促间,就如金戈铁马席卷而来,让倾听之人的心都随之提起。
“锵”
琴曲最急时,戛然而止,一曲终了,哪怕那带着指套的纤纤手指,已离开琴弦,但依然有余音渺渺,绕梁不绝。
但是这琴艺,这位女子当真已入当世大家行列了。
“唉。”
这穿着长裙的女子站起身,斜依在琴房锦榻上,她那不施粉黛,却依然美丽的脸上尤有不甘,似乎对这一曲并不十分满意。
“小姐,该用粥了。”
一名身材娇小些的贴身丫鬟,用红木盘端着一小碗粥走入琴房,她对面带忧伤的沈大家说:
“今日厨房做了你最爱的七宝莲子粥,快趁热喝吧。”
沈大家却不理会那飘香的粥,她微闭着眼睛,轻声问到:
“秀禾,你说,为何我总弹不出这曲子的真意呢?”
“小姐,你弹得已经足够好了。”
那名为秀禾的丫鬟将粥饭放在一边,跪伏在小姐身侧,为小姐揉着手指,她安慰说:
“昨日那花青公子过来,不也称赞你这首曲子已得其中三味了吗?
他只是个负着师门使命,来此闯荡江湖,历练红尘的。就和那往日纠缠我的张岚一样,就算有潇洒之气,也不过流于表面。”
沈大家捻起芊芊手指,语气平静,却有不甘的轻声说:
“他们这些俗人,懂个甚的琴曲?”
“自那一日拜访落月琴台,听瑶琴姑娘弹了这一曲后,我这几日便似着了魔一样,秀禾,你说,那瑶琴弹得出此曲,为何我就弹不出?”
秀禾丫鬟无奈的回答说:
“小姐,你这是问错了人,我又不通琴艺。”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不过小姐的苦恼我也有办法。
不如我去杀了那瑶琴姑娘,没有了能把此曲弹到最好的,那小姐你便是这苏州城里,琴艺第一了。”
“总耍小聪明,该打!”
沈大家颇为妩媚的轻笑一声,从手边拿起美人扇,在嬉笑的丫鬟头上轻打了一下。
她说: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弹琴歌舞毕竟只是娱乐,我并未忘记我真正的来处...秀禾,近几日,那伙谄媚之人,准备献于我恩师的‘孝敬’,可曾备齐?”
“禀报小姐。”
秀禾丫鬟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