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书生对身后人挥了挥手,他合起纸扇,说:
“我与二当家有要事商谈,莫要让人打扰。”
一众喽啰便退了出去,还有人关上了厅门。
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
“老三,我刚才吃饭前,去山下看了看。”
刘俊山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吴世峰说:
“防守什么的,都一切安好,但惟独这几日的换防之事,却是有些混乱,莫不是大哥离开山寨,使你心神不宁,弄错了事?”
“没错的。”
鬼书生将折扇放在桌上,拿起了手边茶杯,啜饮了一口茶水。
他对刘俊山说:
“这山下防御之事我细细思量,却发现有几处漏洞,这才使他们分开防守,二哥不用担心。”
“这样吗?”
刘俊山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他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就在他思索之间,吴世峰突然开口问到:
“二哥,这几日,我心中一直在思索一事,左右却是得不到答案,本想问问大哥,却又突然有小铁之事,便耽搁了。
这会闲来无事,便问问二哥,兴许能有个想法。”
“哈哈,三弟,你这就说笑了。”
刘俊山被三弟的话逗得前仰后合,这个莽汉揉着肚子,大声说:
“咱老刘上阵厮杀,不惧他人,但论起这思虑之事,却是不如你和大哥脑子好用。
你这鬼书生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又岂能给你个想法?莫要说笑啦。”
“哎呀,兄弟之间聊一聊嘛。”
吴世峰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对刘俊山说:
“大家都说二哥鲁莽,但在我看来,那是大智若愚罢了,若真是没头脑,也没办法随大哥走到现在的。
我当笑话讲,二哥当闲话听就是了。”
“那你便说吧。”
刘俊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家三弟。
而鬼书生则站起身来,拿着折扇,左右走了两步,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几息之后,他开口说:
“二哥,你从小和大哥一起长大,乃是大哥家中亲随,关系自然非同寻常。
而我呢,我与大哥同在琅琊学宫求学,大哥乃是我学业长辈。
大楚国灭,我和大哥又一起在临安为官,他又是我顶头上司,那赵虎行恶被天诛后,大哥便辞官归乡,我也随着大哥一起辞官。
后来,大哥遭遇惨事,落草为寇,你我二人也是在那时相识,虽一文一武,但也是相交莫逆。
大伙随着大哥筚路蓝缕,这才建下了这是非寨一番基业。”
“是啊。”
听老三突然说起过去的事,刘俊山眼中也是颇为怀念。
他摸着大胡子,说:
“我起初是不喜你的,三弟,觉得你心眼太多。
后来却又觉得你颇通人心,又有本事,上得了阵,杀的了敌,便引你为义气兄弟。”
“是,我等二人一开始确实是互相瞧不上的。”
鬼书生想起两人最初时的龃龉,也是轻笑一声,他复尔又问到:
“只是这十四年一晃便过,不知二哥,可还记得,当初大哥在青龙山立寨时,说过的那句话?”
“如何能忘?”
刘俊山拍着桌子,朗声说:
“天道不公,后土无情,天下纷乱,自生不平。今日,仇云舒在此立下誓言,要替这煌煌天道张目开眼,要还这人间朗朗乾坤。
自此之后,这是非寨立,仇不平出!
自此之后,我等专断人间是非,仇尽天下不平!”
他说的是,十四年前,仇不平立是非寨时的话。
哪怕已经过了十四年,那一日的场景,却还深深刻在刘俊山心中,吴世峰也喟然长叹。
他说:
“那时,木头还是半大孩子,拐子的腿还没瘸,我等两人也不过二十来岁,大家听闻大哥发下宏愿,便义气相随,伏身便拜。”
“那时我等,还真是小看了这天下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