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称贤侄,迎着沈秋坐在椅子上,又招呼着赵管事赶紧开宴,要为自家贤侄接风洗尘,一副生意人的做派。
沈秋也不阻拦。
酒桌上好谈事,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了,对于雷爷这种心思阴沉的老江湖,直接了当的开口说事,反而不美。
不多时,厅堂中的八仙桌上,便多了些酒菜。
雷爷手持酒壶,为沈秋倒上一杯酒,又看了看沈秋身边除了斗笠的瑶琴,在看到那张脸时,雷爷的眼睛眯了眯,紧接着又笑眯眯的说:
“贤侄不为我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国色天香的姑娘?老夫观你两人亲昵非常,这位姑娘莫不是我家贤侄的意中人不成?”
这就是熟人之间打趣的话了。
瑶琴面颊微红,沈秋便端起酒杯,对雷爷和浪僧敬了一杯,这才解释到:
“这位姑娘乃是我与青青的家人,也是恩人,青青从小受她照顾,才得以平安长大。
另外,她乃是苏州落月商坊的掌家姑娘,那落月号,便是瑶琴家中私产。”
“唔,姑娘来头竟如此大。”
雷爷吃了一惊,他顿时起身,对瑶琴抱拳,说:
“我河洛帮在苏州的分舵,也时常发来书信,预想要和落月商坊达成一些商业往来。
此番落月商坊之主在前,是咱老雷目光昏聩,识不得真人,请瑶琴姑娘,恕咱老雷孟浪。”
“雷爷不必如此。”
瑶琴轻笑了一声,她说:
“我在苏州,也听说河洛帮商路遍布天下,家中管事也建议过与贵帮合作事宜,只是因为种种缘故耽搁了。”
这两人都是大豪商,瑶琴虽然从不参与家中商业宴客。
但主管商坊商业事务,谈话间也自有一番风度。
她与雷爷相谈甚欢。
而沈秋则喝着酒,没有参与到这讨论之中,直到瑶琴摘了斗笠,在看到她那张脸时,雷爷和浪僧的表情才有了几分变化。
雷爷与自家兄弟对视了一眼,便放下酒杯,拿起水烟袋,他的目光在沈秋和瑶琴身上移动片刻,开口问道:
“贤侄,你昨日来信,说是有事关圣火教之事,要与咱老雷说说?”
“是,雷爷。”
沈秋也放下酒杯,他看着雷爷,轻声说:
“雷爷,我和我师妹,多次受你照顾,齐鲁之事,也是多亏雷爷和恨命大师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
你我之间,自有情分在,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指了指瑶琴,说:
“今日之事,便与瑶琴有关,也与诗音大小姐有关。沈秋想问,雷爷看到瑶琴那熟悉的眉宇,难道心中无有疑惑吗?”
这个问题,让雷爷笑眯眯的表情变得低沉了一些。
他并未回答,而是对门外喊到:
“老赵,百丈之内,不许留人!”
门外的赵管事立刻转身离开,不多时,整个厅堂周围百丈之内,便被清空开来,厅堂大门也被关上。
房中光线黯淡了一丝。
雷爷拿起水烟袋,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他抽着烟,从鼻孔喷出两缕烟气,看着沈秋和瑶琴,他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约七日之前。”
沈秋也坦然回答说:
“这事,还是让瑶琴为你说吧,从伦理上来讲,雷爷也算是瑶琴的姑父呢。”
“姑父?”
这话一说,雷爷惊得当场站起。
旁边浪僧也是扣紧了手中佛珠,看他的动作,若有不妙,这佛珠还能当暗器甩出来。
厅堂之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