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生神色惴惴,似乎生怕这位酒中行家觉得他这桶酒平平无奇。
吴翟闭目半晌,睁开眼来,说道:
“奇怪,奇怪!”
丹青生问道:
“甚么奇怪?”
吴翟道:
“这酒似乎已有一百二十年,又似只有十二三年。新中有陈,陈中有新,比之寻常白年以上的美酒,另有一股风味。”
向问天眉头微蹙,心道:
“这一下可献丑了。一百二十年和十二三年相差百年以上,怎可相提并论。”
他生怕丹青生听了不愉,却见这老儿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吹得笔直,笑道:
“好兄弟,果然厉害!”
却见吴翟一拍大腿,叫到:
“哈哈,我知道了!”
丹青生愕然道:
“知道什么?”
吴翟笑道:
“我猜你原有十桶三蒸三酿的一百二十年吐鲁番美酒,十二年前运到杭州后,你又依法再加一蒸一酿,十桶美酒,酿成一桶。因此这美酒历关山万里而不酸,酒味陈中有新,新中有陈,便在于此。”
丹青生目瞪口呆,半晌叹道:
“兄弟真神人也,这秘诀可是我用了三招剑法换来的,谁知风兄弟竟然一尝便知!”
吴翟道:
“能酿成这等好酒,便是以十招剑法去换,也是值得。前辈只用三招去换,那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丹青生更是喜欢,说道:
“老弟真是我的知己。当日大哥、三哥都埋怨我以剑招换酒,令我中原绝招传入了西域。二哥虽然笑而不言,心中恐怕也是不以为然。只有老弟才明白我是占了大便宜,咱们再喝一杯。”
他见向问天显然不懂酒道,对之便不加理睬。
吴翟又喝了一怀,说道:
“四庄主,此酒另有一个喝法,可惜眼下无法办到。”
丹青生忙问:
“怎么个喝法?为甚么办不到?”
吴翟道:
“吐鲁番是天下最热之地,听说当年玄奘大师到天竺取经,途经火焰山,便是吐鲁番了。”
丹青生道:
“是啊,那地方当真热得可以。一到夏天,整日浸在冷水桶中,还是难熬,到得冬天,却又奇寒彻骨。正因如此,所产葡萄才与众不同。”
吴翟道:
“晚辈在洛阳城中喝此酒之时,天时尚寒,那位酒国前辈拿了一大块冰来,将酒怀放于冰上。这美酒一经冰镇,另有一番滋味。此刻正当初夏,这冰镇美酒的奇味,便品尝不到了。”
丹青生道:
“我在西域之时,不巧也正是夏天,那莫花尔彻也说过冰镇美酒的妙处。老弟,那容易,你就在我这里住上大半年,到得冬天,咱们同来品尝一番。”
他顿了一顿,皱眉道:
“只是要人等上这许多时候,实是心焦。”
向问天道:
“可惜江南一带,并无练‘寒冰掌’、‘阴风爪’一类纯阴功夫的人物,否则……”
他一言未毕,丹青生喜叫:
“有了,有了!”
说着放下酒桶,兴冲冲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