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游廊,管家一眼瞧见倚靠在红柱上的人影,忙不迭走过去,笑道:“这才五点,二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苏瓷正垂眸给人发消息,闻言慢悠悠抬起头,想了想才回:“啊,我……生物钟。”
院子里的空气清新湿润,管家搓了搓略凉的手,斟酌地商量:“二小姐要不多住几天?少主他最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温医生最近频繁到访,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干着急。”
苏瓷放下手机,塞口袋里,“我哥他怎么了?”
管家:“少主他——”
“阎管家。”白色圆形拱门外,苏妄年低缓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管家嘴角笑出了两条褶子,“诶”了一声,目光无奈,没继续跟苏瓷说下去。
枝梢绿叶挂着雨珠,一席白衣的男人款步朝游廊走来,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咕咕叫了两下,扑簌簌落在他肩头,尖尖的喙梳理着羽毛。
苏妄年偏头看向肩膀,指尖轻轻逗弄着鸽子的胸脯,眸光温润宁和。
苏瓷伸手在空中接了一下,感受到少许雨丝坠落,并不明显。
“哥,我得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苏妄年看着鸽子,目光渐渐发直,连它飞走都没察觉。
过了许久,才笑着说:“……好,我让人送你。”
管家在身后叹气,赶紧跑去厨房,叮嘱厨师不用做了。
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厨师纷纷嘀咕。
“少主明明对二小姐一往情深,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哪怕换上抑郁症也不肯让她知道?”
临门一脚的管家陡然训斥:“胡说什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厨师们默默低下头,表情忐忑不安。
管家的语气和缓下来:“少主的抑郁症,和情情爱爱毫无关系,以后少嚼舌头根子。这话要是让少主听见了,等着受罚吧!”
“我们知道了,阎管家。”
……
深夜,苏妄年在噩梦中醒来,靠坐着床头闭上眼。
凌乱的呼吸逐渐平复,他抬手撩起额发,额间一片冷汗。
二十年前的那场针对“禁忌”的暗杀,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靥。
“苏苏……”
如果你知道真相,还愿不愿意再叫我一声哥哥?
茭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流淌在地上,苏妄年的脸苍白如纸。
身负不能推卸的重任,就注定要活在阴影下。
一个月后。
苏妄年接到了殷宋的消息。
[你那个没用的妹妹被前夫推下青龙山了。不过先别担心,她目前没事,就是掉坑里了,陆子墨送她回家呢。]
苏妄年盯着这条消息,抓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
怀着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心情,一圈一圈在路上兜风,路过一条街时,苏妄年无意间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路边,目光一下子凝固了。
绿色的公交站牌旁,一个浑身是泥的人抱膝蹲在路灯下。
那人的脸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本的肤色,一双眼却乌黑发亮,透着落寞的神采。
路边的行人避之不及,俨然把她当成了脏兮兮的小乞儿。
苏妄年的心瞬间疼得无法呼吸。
那是他爱的女孩。
从那时起,陆子墨在他心里的印象,暴跌到谷底,再也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