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青壮迅速将伤兵抢回,送往临时救治地点。
秦军的进攻仍未停止,在密集羽箭的掩护下,前锋部队一丈丈攻向前方。
没有突破赵国设置的壕沟和路障前,秦国最强大的骑兵部队还没有发起冲击,在密密层层的步兵和车兵后面整装待发。
战斗在双方阵营中开始弥漫起血腥味道的同时逐步升级,益发紧张。
李牧独自坐在帅帐里,对突然将领们离去以后的安静感觉很不适应。
好像这不大的空间里刚刚聚起看不见的压力,将他箍紧得胸闷气胀。
刚才帅帐里将领们的争论快把这帐顶子掀翻了。
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让他原本十分坚定的心情,平添了几许不确定的忧虑。
帅案上厚厚几摞来自于肥累城的军事战报,最后一页是肥累主将谭义的亲笔,只有五个大字:“肥累危,速援!”
是否要救援肥累,各部将领几乎有点一边倒。
肥累若失,秦军不但可以叩响通往邯郸的大门,同时可以将赵军与邯郸守军的联系直接切断,为未来战局增加了相当大的难度。
所以各部将领一致要求速速率军前去救援肥累,以免赵军陷入被动的战局。
“谭义啊。”李牧默默地想:“你个老家伙得再给我挺上几天。”
谭义可是跟着李牧从匈奴战场上下来的老将。
他不下数次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中过匈奴人的狼牙箭,挨过胡人的锋利马刀。
但是他都挺过来了。
还有一次在战场上,谭义为救李牧驱动奔马撞向敌人,自己摔出去八丈远,差点连魂儿都没有找回来。
后来他足足在军营里躺了三个月,才重又握起他的大刀。
真真是骁勇悍将,威震北境。
可是这一次大将军李牧知道,自己是铁了心的按兵不动。
谁说都没有用。
质疑的声音,埋怨的声音,甚至是出生入死的老将们咆哮的声音,都没有让李牧点这个头。
李牧有些黯然地低头看着“速援”二字。
如果这是一场生死的搏杀,先动的那个人已经输了。
蒙琛去攻肥累,先动了。
如果赵军跟着也动,去救肥累。那么战局将逆转。
输的那一个人就是他李牧,就是赵军。
可是不去救的话,谭义那家伙能不能每次都那么幸运呢?
行军打仗,慈不带兵。
李牧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脑海中想到谭义这名老将,而且还想到了那么多。
但是他也想到了秦国的十五万大军的兵强马壮,和秦王日日望向邯郸那鹰隼一样的目光。
小小的肥累到底能支撑几天呢?
李牧在等。
他咬紧后牙,默不作声,紧抿着双唇,在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