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白老头被这踢门声吓得噌的一下蹦起来,赶紧恭恭敬敬前去开门,见进来的竟是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少年。
一看穿着是赵国贵族的服饰,白老头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于是低眉顺眼,垂首立在边上等候吩咐。
风洛棠在破旧而杂乱的油铺里头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墙角那些大油瓮上积的油泥灰尘,拍了拍手说道:“白先亭。是你吧?”
白老头身子躬得更低,低声下气的说:“白老头,卖油的白老头。街坊都这么叫。”
“说是有人要来和你联络?”风洛棠问。
“随时有可能。”白老头老实答道。
“你知道是什么人?”
“小人不知。每一次仰度阁派人来,小人只能等着。什么时候来了,就什么时候有任务。”白老头不敢隐瞒。
“原来如此。”风洛棠转悠到油铺柜台前,指了指旁边一只大瓮问道:“这什么油?”
“是桐油。”
风洛棠忽然玩心大起,从柜台上面的各种瓶瓶罐罐中,挑出一个小口油陶罐放在柜台上,“来个钱。”风洛棠朝白老头伸出手。
白老头摸摸索索掏出一个刀币递过去。风洛棠一看,不是她想象的外圆内方的孔方兄,只得作罢。指着那个小嘴儿陶油罐子说:“给我打一罐油。”
白老头赶紧拿出长柄的木勺子从大油瓮里舀出油来,就往这小嘴罐子里倒。
他斜眼瞥见,那个高挺英俊的少年正将手按在他腰上的剑柄上,后背抵着墙,两腿交叉,黑如点漆的眸子里冰芒无数,直盯得白老头战战兢兢。
白老头这手就忍不住哆里哆嗦,抖来抖去,将油大半洒在柜台上和油罐外面了。
风洛棠本来想看个“卖油翁”表演绝活,见这白老头的突发帕金森,无奈说道:“不是说唯‘手熟尔’?你这业务不熟啊,你是卖油的吗?”
白老头点头如捣蒜:“是,是。卖了一辈子油,这是岁数大了,岁数大了。”
靠在墙上的邵易轻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忽然一阵夜枭“咕咕”的啼叫声传来。
风洛棠一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他俩来之前,和赵军探子约定的暗号。
长街两头都有探子把守,如看到陌生人走近,就会以夜枭之声发出警报。
“有人来了,”邵易反应更快,拉起风洛棠几个纵身跳跃,就上了油铺高高的房顶大梁。
油铺大梁上挂着不少瓶瓶罐罐和竹筐草篮,遮住了很多地方。再加上屋内油灯如豆,屋里上半部全在漆黑的阴影里。
二人发出龙气罩住全身,令呼吸微不可闻,迅速藏好了身形。
那白老头见二人突然闪身躲上房梁,吓得手中的油勺子当啷一声掉在柜台上,把剩下的油全洒干净了。
他害怕得按住胸口,还是没有按住心中擂动的一片密不透风的鼓点。
正在此时,一个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长长短短,竟敲了十几下,正是秘密约定的敲门暗号。
此时的白老头感觉自己狂跳的心突然骤停了,惊吓得连步子也迈不出,更说不出了话来。
他向那黑暗的房梁上慢慢抬起头,就见刚才那漂亮可人的小姐探出身来,朝他伸出一个手指头点了点,眼睛中满是严肃和警告。
白老头被这一点,吓得身子一矮,终于脱口而出:“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