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钦派特使的悬念,在李落棠他们还没有回到藁城的时候,就已经揭晓了。
从那辆紫色帷幔的马车一开上朱雀大街,向邯郸城外驶去,消息就长了翅膀,直接飞到了李牧和公子嘉的案头。
特使竟然是春平侯本人。而陪他到前线来的是老太监唐枚。
李牧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无表情。案几对面的公子嘉却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应当说,这个特使绝对是重量级的。
三日后,春平侯那辆紫色的马车,停到了将军府门前。一袭紫袍的春平侯,从车上缓步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气宇轩昂。
春平侯确实生得相貌堂堂。在这个年纪,他依然是容貌俊朗,充满魅力。他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和前来迎接的李牧和公子嘉相互施礼,风度翩翩。
身后的老太监唐枚,一如既往的低低弯着腰,嘴角带着谦卑的笑容,眼皮都不敢随便抬一抬。
他躬身在春平侯后面小步地走着,心里却很有些激动。自从先王逝去,新王还从没有像这次这样重用自己这个老奴才。
如果不是春平侯,在赵王迁面前说了一句“说起来唐枚,还是看着公子嘉长大的”,这样有面子的差事,怎么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唐枚掩不住心中的几分欣喜,化作更谦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进得房内,先是由唐枚宣读了王诏。诏书中颇有嘉奖维护李牧之意,并且殷切的希望大将军旗开得胜。
众人拜过王诏,春平侯一摆袍袖在正位上坐下。李牧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面色温和,声音柔缓地说道:“王上的意思,李牧明白。”
李牧抬眼看了一眼春平侯,又平和地说道:“平原作战,还是需要好好调度。我军在兵力上不占优势,如果再在战术的机动运用上不下功夫,便很难取胜。”
春平侯依然笑得是春风拂柳,他充分肯定了李牧的想法,一大堆溢美之词和不着边际的闲扯,把两人之间过去在朝堂上的龃龉,全都掩盖过去了。
当晚,军中略备了薄酒,大将军作陪,与特使把酒言欢,直到入夜。
可是过了亥时,当酒宴众人各自散去,公子嘉却没想到,春平侯只身一人前来拜访。
春平侯身上那身紫色锦袍依然是平平整整,没有一条褶皱。他缓步走进公子嘉的房间,无法知道这房里还有风洛棠他们四人。
“公子,此次前来,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和你单独说两句话。”春平侯的语气中有七分的语重心长和三分长辈对晚辈的姿态。
公子嘉扬起探寻的目光望着他。春平侯继续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太后、和王上,你要知道,没有人比我的立场更站在赵国的立场上。”
“哦?”公子嘉疑惑道:“为什么没有人?”
公子嘉这一问,令春平侯很是踌躇。他给出了答案,却不知道如何从这答案的源头来表述。
前往藁城的一路之上,坐在那一方甚为密闭的马车中,春平侯想了很多很多。
远离了那狐媚的畅太后,不见那每日沉溺于丝竹管弦的没用的赢迁,没有了朝堂之上咄咄逼人的老夫子们,也隔绝了外面的风雨阳光,春平侯默默的想了整整快三天。
有一个秘密是赵国都无人知晓的。春平侯是九宫“八卦”之一,代号为“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