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内心其实是很紧张的。他非常担心李牧会趁秦军长途跋涉、疲惫之际,发起迅猛的冲锋。
但是所幸赵军巍然不动,并没有发起攻击。他还在心中默默的揣摩,为什么战机把握奇准的李牧,会放弃这个打击秦军的机会呢?
羌瘣也有同样的担心。在得知李牧大军已在不远处驻扎,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横渡漳水是个花时间、费工夫的事儿。他最担心的就是赵军从长城上冲锋而下。那可就是如下山的猛虎,对他这只过河的病猫肯定一扑一准儿。
如再加上李牧大军的远胜于己军的数量,羌瘣这支小队伍可就不够拼的了。
羌瘣紧张地注视着长城一线,指挥自己那万来人迅速过江。他特别嘱咐一定要让那些投石车和攻城器械,尽快渡过漳水,回归本营。
然而令他非常奇怪的是,赵军放过了他们,没有发起冲锋。他心中不禁觉得,这可是万幸。
转念又想,留得我的命在,城上的那些人,必定是会后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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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国人哪里能猜到,李牧大将军的按兵不动,全因为王城传来的一道王诏。
自那秦军出兵东进,最终,是赵王迁和畅太后做出了让步,准许李牧率军抗敌。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李牧这大将军一上任,竟然直接丢下两万人马守着长城,自己却一路北上,远离邯郸而去。
这可让王宫中的母子二人,夜夜睡不着觉。
那畅太后在朝堂之上,以泪洗面,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让做完特使从藁城赶回来的春平侯心疼得紧。
畅太后虽没有指名道姓,却将朝中文武骂成无能之辈,竟让那夷狄之地的秦国人欺负到了头上。
赵王迁岁数不大,从没见过这兵临城下的架势,也是终日里惶惶恐恐,总担心李牧大军在几百里之外,而自己这座邯郸城,指不定一夕之间就被攻破了。
紧张的情绪弥漫了多日,终于见到李牧回防邯郸。一直以来的担惊受怕,全变成怨意愤懑之气,一股脑儿的砸向了李牧。
这道王诏是直接传给李牧的。只说是赵军兵士抛洒的热血,不能作为军功进阶的垫脚石。赵王的原话是:“如果靠死伤几万人去打仗,这样的将军谁还不会做?!”
王诏措辞严厉,一边指责赵军冒进,伤亡惨重;一边责令好好的守住邯郸城,不许再做有伤国力和军力的轻率之举。
李牧就算再不通政治,也能看明白这字里行间的指责和埋怨。
他如果此时抓住战机,主动出击,就坐实了“冒进轻率之举”。在王庭的眼皮底下还不听王上的安排,不是忤逆又是什么?
李牧一阵窝心。想到那恐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回来的二儿子李弘,只觉得一股怒气憋在心间,无法排遣。
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大将军主帐里整整一天,不见任何人,只是吩咐各军严密防守,不可随意轻举妄动。
由此,王贲大军得以充分休整;而羌瘣也平平安安地渡过了漳水,回到邺城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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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洛棠他们几人,自是日行千里,提前了很多天便赶回到邯郸。他们寻了一处高高的山崖,垂腿坐在悬崖边儿上,俯瞰着漳滏长城和那条蜿蜒的漳水。
羌瘣的三次攻城,他们一次都没拉,清清楚楚、从头到尾地观摩了一番。
战争的惨烈,让几人唏嘘不已,经常大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此时,羌瘣平安渡过了漳水。风落棠说道:“这个小将军看着不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