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下,林眠独自走了会神。
老父亲挺不容易的,这番举动,也确实是真心实意。
他触怒了残暴的王。
君主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乔治侯爵,本王没问罪于你,你倒好,家族藏匿罪徒竟还敢厚着脸皮请求本王收回旨意!不怕本王治罪于你一家么!”
闻言,乔治侯爵摘下头顶的棕色礼帽,露出花白的头发,深深鞠躬:“乔治家世代为君王效力,从未生过异心,假使陛下要因此番事宜降罪,我等也毫无怨言……只是。”
宴会厅一片静谧。
君主皱眉:“只是?”
“只是王宫怪事连连,不说以往那三桩不详事件,就说小女初来王宫便发生了这等匪夷所思的事……这到底是神的告诫还是王宫闹鬼?陛下为何要急于降罪于无辜人士,而不深思熟虑一番?”
乔治侯爵不愧是三年后的顶级政治家,为了给女儿洗脱罪名,将事情分析的条理分明,又毫不客气的顶撞君主。倒是真没想过林眠头发变黑是她自己染的,不然定要对女儿的“调皮”无奈叹上一口气。
然而君主愈发怒火冲天,心说难道怪我咯?把老侯爵的话全都当作耳旁风,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不过乔治侯爵这番话并非是说给君主听的,而是告诫四周的大臣们。
大臣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仔细一想,的确事有蹊跷,并且乔治家为王国效力多年,君主这番举止实在是太寒忠臣之心!众人心里没来由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忍不住从座位上起身一同为乔治家求情。
面对一大帮大臣们的说情,哪怕昏庸残暴如当今陛下,也无法把他们一起拉下去治罪。否则整个国家的中流砥柱恐怕要被他一夜间赶尽杀绝。
头戴雪白礼帽的克拉克子爵适时地出现,敛下那对精明的吊眼,朝着君主耳语一番。
君主很快有了决定。
免除林眠的死罪,但活罪难逃。
她被监禁于客房中,手脚束上锁链,关押期限为——
终身。
*
林眠摸了摸手腕上的银质锁链,锁链很长,在地上蜿蜒盘曲。另一端镶嵌在不远处墙壁上,于月夜下散发着冷而沉的银辉。
她坐在客房床榻上,微微无语。
这特么不就是换了个方式的无期徒刑么?
随即想到离别前,老父亲悲伤却坚定的眼神,“我可爱的伊莎贝尔,父亲会救你的。”
事实上,他想救女儿也救不了,除了参加宴会,平日里大臣根本进不了王宫。这番话大部分是安慰。
林眠对旁人的善意无所适从,面对那样的老父亲,她想了想,当时还是说了几句矫情肉麻的话。
“请父亲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和乔治家,不要过于担心女儿,既然陛下命人监禁我,也意味着我暂时不会有大碍。”
可把老父亲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林眠不由叹口气。
唉。
她从床榻上下来,银质锁链迤逦于地,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哗啦哗啦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