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妖,而不是人。”这个念头,在太攀的脑海当中,从未有过动摇。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拼杀,无可厚非,但若是说为了这些人类的性命而拼杀,在太攀看来,简直可笑!
事实上,若非是这一次的血祭,将太攀自己都囊括于内的话,太攀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一档子事——人类修行者和神祇之间的争端,太攀可谓是巴不得此事尽早的发生。
神祇们,再怎么说,也是自这浮生天地开天辟地以来,就雄踞于天地当中的,最古老的存在,一旦人类修行者和神祇之间的战争发生,这战争持续的时间,至少,会以千年万年计!
而这一场战争,一旦爆发开来,就不是仅仅只有一个十二元辰的消亡可以结束了——人与神之间,要么,是其中的一方彻底被另一方压下,雌伏做小,心甘情愿的受制于另一方,要么,就是其中的一方,彻底消亡,亦或者,就是彼此都忍受不了这莫大的伤亡,而不得不讲和,将战争暂停。
除开这三者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
但即便是如此,人类修行者与神祇之间的芥蒂,纵然是经过千年万年,也难以弥合——到那个时候,万灵山的存在,反而是成为了这天地之间,稳定局势所必须的一环,因为只有万灵山的存在,人类的修行者和神祇之间,才会顾忌万灵山渔翁得利,从而是保持住勉强的和平。
是以,在从卯兔的口中知晓了这黾池县中的布局的时候,太攀甚至是怀疑,这黾池县中的局势,就是万灵山中的哪位巨擘谋划而出,这十二元辰,也是受哪位巨擘暗中掌控的力量,事实上,到现在,这个怀疑,都还不曾在太攀的脑海当中消散。
这个想法,看似无端,但却并非没有道理——想要得知一场谋划的幕后之人,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看这一场谋划背后最大的受益者,而毫无疑问,人类修行者与神祇之间的争端,爆发出来,那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万灵山。
更何况,这黾池县中的变故,怎么看,也不像是哪位人类的修行者能够做出来的决断——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整整十余万,会哭会笑,会跑会闹的凡人,人类的修行者,自诩为人,物伤其类之下,这样的决断,又哪里是能够轻易做得出来的?
便哪怕是那位坑杀四十万降卒而面不改色的杀神白起复生,也未必是能够做出这样的决断来——这毕竟不是战场。
而独独万灵山中的那些老妖怪,那些秉持人妖之别,视凡人如无物的绝世巨擘,才更有可能,谋划出这黾池县中的局面来,一次撬动局势,于死中求活,为万灵山,搏一线生机。
是以,太攀这一剑而出,所求的,仅仅只是寄望于这一剑,在这黾池县中的法阵当中,斩出一条缝隙来,借此脱身而已——至于说这位县城隍死去以后,作为这血祭的法阵的核心,这城隍庙中,会有什么样的存在从这县城隍的尸身当中诞生出来,这一县当中的生灵,是死是活,那就与太攀无关了。
于是,在那十多个汉子一脸不信的神色当中,潋光剑,自鞘中出。
纯青色的火焰,跳动着,在这城隍庙中,在那县城隍的身躯上,在太攀的心头,席卷连天。
太攀脑海当中,那剔透无比的念头,在那纯青色的火焰之下,熠熠生辉,念头当中,太攀手中的潋光剑,再度一转,于是,那本来就森然至极的凌冽,于此时,越发的不可直视。
人随剑走,剑随心动,剑光起的时候,那本来在抗拒着太攀的天地元气,也似乎是在这一刻,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这一剑强行的束缚驾驭,托着太攀的身形,出现在了那县城隍的上空。
太攀的这一剑,明明是自下而起,朝天而落,但等到这一剑落下的时候,却是自上而下的,出现在了这县城隍的头顶,要从头顶的天门百汇间,将这县城隍的身躯上新生的,以及先前残余的意识,给一并的彻底堙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