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无回谷中,看着那一道煌煌剑光的老道人,也是忍不住的点着头,将心中的不安压下,脸上尽是欣然之色。
吕灵秀修行的法门,唤做太平剑经,取得乃是万世太平之意,而这万世太平,在天师府看来,一切妖灵被尽数诛除,天地之间,仅余的人之一族的时候,自然便是真正的万世太平——是以,这法门,乃是一门兼顾修行与杀伐并重的绝顶法门。
只是,这法门强则强矣,但却极容易令修行者陷入到那极端的杀伐之意当中,使得修行者忽略了这于太平剑经本身而言,更为重要的精髓,也便是那舍弃一切,为万世开太平的豪勇,决绝之意。
在先前的时候,吕灵秀便是为执念所影响,陷入到那杀伐的一端,不可自拔,以至于忽略了,这太平剑经当中的杀伐之意,乃是因为那太平之意而存,是作为太平前驱的存在,从而是令吕灵秀在修行之道上,走了歪路。
偏偏修行之路,由己不由人,若是他人在吕灵秀面前点明这一关节的话,对吕灵秀只能是有害无益,是以,这老道人,也只能是偶尔旁敲侧击,想要令吕灵秀清醒过来,但吕灵秀身在局中,纵然是有人提点,想要堪破这一点,也是难之有难。
这老道人本以为,吕灵秀能够通过这无回谷之局,一解心中郁结,豁然开朗之下,能够对太平剑经的偏重,重新有所领悟,却不想,吕灵秀的这煌煌一剑,挟雷火而动,又融入了一抹精纯无比的杀伐之机,明明是剑走偏锋,凝杀机而动,但在这雷火的影响之下,却是自然无比的,衍化做煌煌天威,有了那么几分代天执道,为万世开太平的意味。
“万世太平!”雷火交错之间,驾驭飞剑的吕灵秀,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在这刹那之间,都融入了那漫天的雷火当中,循着那雷火,漫山遍野而下,雷火落下之处,万物成灰。
“此之为,劫!”吕灵秀的声音响起,其手中的飞剑,微微一抖,于是,那雷火阵中,便有堂皇无比,,浩大无比的雷霆之音响起,荡灭世间一切邪祟。
“该死!”
“这浩荡雷音……”在那雷音响起的时候,同样是在天机位处,距离那雷火柱不到三里的地方,那氤氲的血色当中,一个身影,狼狈无比的显现出来,这人影一身的云衣,云衣上,灵鹤仙影,翩跹而动。
和那衣着的悠然出尘极不相称的,是这道人歪斜的凌乱发髻,以及这道人双手上捧着的一卷帛书,帛书上,满是零星的墨痕,歪歪斜斜的笔画,就如同蒙童信手而落一般,错落无须,不成文字。
“这吕灵秀,明明就走偏了路子,怎么可能找到这太平真意,执天而行!”这道人,看着手中帛图上的文字,在那煌煌雷音之下,飞快的炸裂消散,脸上也是充满了不甘之色——不等那道人将那帛图收起,那帛图上的墨痕,便已经是全数消散,而那帛图之上,隐隐约约的,一个‘化……’字,一闪而过。
将那帛图收起来之后,这道人脸上的不甘敛去,随后整了整发髻衣袍,化作苦笑,从容无比的,朝着那雷火柱的上方,拱了拱手,再翩然而去,活脱脱一个,为了那杀伐之机,悄然而来,事不可为,又从容而去的模样。
这个时候,那在无回谷中的老道人,才是发现了这道人存在的痕迹——“好一个丰神俊朗的道人。”那老道人,忍不住的赞了一声,目光也是从那煌煌剑光上移开,落到那从容而走的道人身上。
“不愧是昆仑山这一代的道子,领袖群伦。”
“不说其修为,光是这从容风姿,只怕这一代的后辈,无人能与之相争。”
“风姿如此,也难怪他那护道人,急切之下,会乱了方寸。”——那出现的年轻道人,不是徐求道,还能是谁?
口中赞叹着,而那老道人的目光当中,却是有一抹杀机,陡然出现——万灵山覆亡之后,天师府的重心,变回转移到这帝国内部,而这样一来,便必然要直面其他的八大宗派。
和对万灵山的战争不一样,他们九大宗派之间的争端,更多的,是依靠小儿辈们的实力来决定进退得失,毫无疑问,徐求道的存在,已经是令昆仑山,在未来的争端碰撞之间,占尽了先机。
好不容易,才谋算到了万灵山的终局,能够令天师府,将重心重新移回到这帝国的内部,这天师府的老道人,自然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是以,在刹那之间,这老道人,本能的,便是在心头生出了一抹杀意来——恰好,徐求道的所在,就在那雷火柱下的无穷妄念之间,这老道人,只需要是稍稍引导那无穷妄念,便能够令徐求道,受那妄念影响,主动的找上同在那雷火柱下的风孝文,与其相争,而那个时候,无论胜负如何,吕灵秀,都能作为那鹬蚌相争之时得利的渔翁……
只是,这想法才从那老道人的心头浮现出来,徐求道的身影,便已经是从天机位离开,然后飞快的往另一个反向而去。
“好果决的后辈,决断之际,没有丝毫的犹疑!”见此,这老道人,对徐求道的评价,却是又上了一个层次。
当这老道人的身影,重新的落回到那雷火柱上的时候,这老道人心头的那一抹因杀意而起的涟漪,已经是完全的散去——诚然,再如何天资卓绝的人,死去之后,便不再是天才,常理之下,任是一个宗派如何的强绝,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死去的天才,和另一个仅仅只是有着嫌疑的,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宗派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