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引渡。手续麻烦着呢,十天半月能办完就不错了,耐心等着吧。”郑重在一旁说道。
目送着章亚范被收押,郑重递给徐思齐一支香烟,自己也点燃一支,说道:“时间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到你家借宿一宿。”
徐思齐点了点头:“走吧,找地方先吃点东西。”
两人从巡捕房出来,沿着马路信马由缰的走着,即便是过了零点,街上依然有卖宵夜的摊子。
“吃什么呀?”徐思齐问道。
郑重想了想:“馄饨。你呢?”
“废话,你都馄饨了,我还有的选吗?”
“馄饨摊子又不是只卖馄饨,生煎、茶叶蛋、蟹壳黄、小笼包子、阳春面……”
“行了行了,你跟我报菜名来了。”
距离虹口巡捕房不远,街对面有一个馄饨摊子。
两人穿过马路,一前一后进了馄饨摊子。
馄饨摊老板,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拿着抹布细心的擦拭桌椅。
郑重四处看了看,没见有别的食物,问道。“老板,你这除了馄饨还有啥?”
“啥都没了,只有馄饨。”
老板一开口,竟然带一点天津口音。
郑重多少有些惊讶,他来上海多年,几乎很少有机会遇到天津人。
原因其实很简单,作为北方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天津当地收入也不算低,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到外地谋生。
正常情况下,越是经济落后地区,外出寻求机会的人越多。
当然,凡事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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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上海本地人,到外省工作的也不在少数。
这只是相对而言。
“两大碗馄饨,有一碗不放香菜,多放葱花。”
说这句话时,郑重特意带上了天津口音。
老板也很惊讶,欣喜的说道:“先生是天津人?”
郑重笑着点了点头:“你是天津哪里的?”
“我不是天津人。”
“那你……”
“哦,我是宝坻人,家里的是天津人。”
“难怪你的天津话不是很地道……宝坻离天津也不远,咱们算是半个同乡。”
“还甭说是天津,前几天,我遇到一个北平来的先生,都觉得特别的亲切。两位快坐,馄饨不要钱了,我请客!”老板豪爽的说道。
落座之后,郑重问道:“老板贵姓?”
他也想好了,不可能让老板请客,一会找机会悄悄把钱塞到他兜里。
“姓王。王五。”
王五手脚麻利的起火烧水。
“在上海,能遇到一个天津老乡,实在太不容易了,咱们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谁说不是呢,你来上海多少年了?”
“两年多了。你呢?”
“快四年了……”
徐思齐坐在一旁抽烟,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同乐坊发生的情景。
对于一个忠诚于信仰的人来说,莫名其妙的“被脱档”,而且背上了叛徒的嫌疑,在心理上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以后该怎么办?
若是长久以往下去,误解怕是会越来越大。
现在看起来,必须尽快和组织上取得联系,说明方永岩牺牲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一阵冷风吹过来,徐思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脑子在瞬间也清醒了许多。
他忽然想到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坐了这么半天,老板王五竟然一句都没提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