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王章这些人,是埋怨荀和的。
本来荀和与幕后一批士人成功地截取到了张让勾结张角的证据,任何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和反贼勾结,所以有那份礼单在手,扳倒张让指日可待。
没想到荀和居然最后放弃,甘愿把那批礼单交出去,这种百年难遇的机会就这样失去,无怪乎这次大家心里不满,哪怕叫上荀和,也仅仅只是看在他父亲的面上。
荀和摇摇头:“上书请求天子释放吕公还可以,但请诸公千万不要再请诛杀张让赵忠,此乃惹祸上身之举,恐怕会掀起再一次党锢。”
王芬勃然大怒,指着荀和喝道:“荀和,你畏惧了,你害怕了,你忘了你的父亲伯脩公是如何与元礼公一起慷慨赴死的吗?你忘了当年我辈士人是如何与阉人奋勇拼搏,如何不惧生死的吗?”
荀和被他指责怯懦也十分不满,起身喝道:“王文祖,我若是害怕就不会选择去截取张让那份礼单,我若是害怕也不会坐在这里与你们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味用头去撞,只会撞得个头破血流,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方法,而不是莽撞,三思而后行,圣人之书你白读了吗?”
“荀公舒!”
王芬同样站起来与他怒目相视。
众人怕他们吵起来,只能纷纷劝说,将两人拉着坐下,刘表蕃向和李度拉住荀和,张邈胡母班和王匡拉住王芬,勉强算是将他们劝住。
为了怕内部再出现分歧,刘表赶忙转移话题道:“既然公舒不赞同我等弹劾张让,必然另有妙计,不妨说出来听听?”
荀和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能去找一个人。”
“谁?”
“陈子归。”
“呵。”
王芬嗤笑道:“便是投靠阉人,败坏我士人名气的曲逆侯之后?与他先祖的无耻当真是一般无二,找他去帮忙?岂不是和与虎谋皮无异?”
荀和不悦道:“王文祖,曲逆侯也是辅佐高祖平定天下的智谋之士,何必如此轻辱。”
王芬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荀和又道:“不瞒诸公,我之所以放弃用张让勾结张角的证据来诛杀张角,就是陈子归帮我分析利弊,让我明白诛杀张让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才让我自愿放弃,我也是为了在座诸公。”
“为了我等?”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荀和又叹道:“我想问诸公一个问题,张让诛杀之后,又该如何?”
王章毫不犹豫道:“自然政治清明,天下太平。”
荀和嗤笑一声:“伯仪兄也是声名在外的八厨之一,怎么如此天真。别忘了,赵忠还在,其他常侍还在。除非能一次性将所有朋比为奸的常侍解决,不然,仅仅只扳倒一个张让,能有何用?”
“这......”
众人陷入了沉思,荀和说的有道理,如今十二中常侍,有十个都是祸国殃民的奸贼,唯有中常侍吕强稍微好些,张让没了,赵忠还在,赵忠没了,还有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等,想除恶殆尽,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即便扳倒张让,也无法动摇阉人的根基,反而是一场祸害。到时候残余的阉人党羽赵忠等人施加报复,又是一场党锢祸起,我等在座的诸公将无一幸免,到时候江山黎民百姓又将遭到祸乱,难道这是大家所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