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八月中旬,望日,如果是后世,应当是中秋佳节时期。
可惜汉人不过中秋,街面上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
陈暮与典韦出了东门,抵达马市外。
洛阳东市是最热闹的地方,马市、粟市、商市鳞次栉比,每日人来人往,无比繁华。
刘备从青州而来,自然是走魏郡过阳武一路向西,穿过芒山抵达洛阳。
这年头没个电话,也没有手机,想要提前知道消息很难。
不过刘备又不是孤身上任,自然可以提前派人过来。差不多到什么地方,也好有个准信。
马市二里外的,芒山脚下的东岗龙虎乡,亭舍下来往行人无数,天子脚下,附近县乡每天都有人进城贩卖商品,络绎不绝。
远处自东边缓缓而来一队人马,刘备骑着一匹白马在队伍最前头,没有驱赶百姓,紧跟着人流,渐渐向前挪动。
典韦远远看见,一边向刘备招手示意,一边对身边坐在亭舍中喝茶下棋的陈暮道:“子归,使君来了。”
“嗯,知道了。”
陈暮笑了笑,刘备这次来洛阳赴任,谈不上是件好事,因为丢了济南,但也谈不上坏事,毕竟他本来就要来洛阳。
只是按照原本计划,是明年带兵过来,现在孤身上任,就带着二十多个护卫,力量少了很多。
不过无所谓,反正关羽张飞还留在青州,到时候让他们过来也行。
白马在人群当中颇为显要,今年已经二十八岁的刘备还是长得辣么帅,面如冠玉,引得不少妙龄女子频频侧目,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
“良弼!”
刘备注意到了在亭舍门口招手的典韦,心中一喜,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快速往前方走。
过了片刻,终于到了亭舍门口,只见了典韦一人,不由疑惑道:“子归呢?”
“在呢。”
陈暮对外喊了一句,放下手里的茶杯,用最后一颗棋子将对面围死。
那位五十多岁的亭长愣了片刻,苦笑道:“尚书令棋艺精湛,老夫远远不如。”
“承让。”
陈暮站起身,将一条白色丝巾围在脸上,这才笃步走出去。
刘备纳闷道:“四弟,你以巾蒙面,是何故?”
汉人讲究光明磊落,跟人见面,遮住脸要么是怕羞,要么是脸上长了东西不得已而为之,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不礼貌的行为。
典韦笑道:“使君有所不知,子归每日上朝都要坐在马车里,不能见人,不然洛阳的女子会为之发狂。”
“噢噢。”
刘备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自己四弟有“倾城之姿”,连女人都嫉妒的精致面容,确实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陈暮说道:“大哥是第一次来洛阳,按道理应该逛逛,只是天色已晚,先回去再说。”
“走吧。”
刘备跟着陈暮的马车缓缓进入洛阳。
洛阳比之济南繁华百倍不止。
刘备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热闹的场景,在马上好奇四下观望,啧啧称奇。
从马市穿过抵达外城,街上人头攒动,招牌林立,各类商铺鳞次栉比,卖食物的香味、人流浑浊的汗味、酒肆的酒香、马市传来刺鼻的马粪味道。
这一切仿佛重叠在一起,都在告诉着刘备——这里是真正的洛阳。
相比于陈暮第一次来洛阳时的失望,刘备第一次来洛阳,眼中则是充满了震撼与自豪。
震撼的是原来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那么大的城市,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口。
虽然曾经也游过学,但刘备最远也只在冀州附近溜达,叔父给的游学经费没法支撑他去更远的地方。
所以他见过最繁华的城市,也就是冀州巨鹿那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