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邸出来,往洛阳西市。城池里的雪早已经清扫干净,街头百姓纷纷自发组织为朱儁送葬,在乐队鼓吹当中,一路送到西门外。
然后顺着有些泥泞的泥土道路再往北开始向邙山方向前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数里之后,抵达了刘宏的康陵。
康陵早年被董卓发盗,如今早就重新填埋了起来。在康陵东南面约五百米的一处小山坡下,兰台又找了一处新的穴位,给朱儁当作安葬之地。
早晨寒冷的冬天狂风呼啸,因为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按照阳历来说就是一月十多号,马上就要早春。
虽然此时的天地间还带着冬季的肃杀,但显然已经到了暮冬时刻,周围土地里虽然还是长着大量的枯草,然而在泥石夹缝之间,亦是隐隐有绿色冒头。
所有人庄严肃穆地站在墓地附近,杨彪陈暮以及士孙瑞在队伍最前面,关羽浑身肌肉虬结,与赵云等人放下棺材,再抬椁入葬。
汉代墓葬是有严格规制的,达官贵人常常用“黄肠题凑”的规格下葬,墓室像是一圈迷宫一样,一层套一层,主墓室在最中央,上面还会设置放盗墓贼的各类机关。
因为朱儁是太尉,且还是列侯,公卿下葬除了棺以外,外面还有一层椁,所以必须先把椁放入墓室,然后再把棺材套进椁里,比较费事。
诸侯是一椁三棺,等放椁之后,各墓室和随葬品全部整理齐全,最终关羽赵云等人才抬着朱儁放入了主墓室。
最后就是填土。
一系列工序全部做完,就已经过了晌午,还有最后一项祭祀活动。
赵温主持典礼,杨彪念了悼文,然后礼才结束。
回去的路上杨彪和陈暮走在一起。
二人速度极为缓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部队后面,只有数十名保护的卫士跟着。
陈暮知道师兄找他有话说,也故意放慢了步调,等大部队离得稍微远一些,他才对杨彪说道:“师兄要节哀顺变,太尉病逝之后,师兄已经是朝廷中流砥柱,万不能再生变故。”
杨彪脸色沉重地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上个月给天子奏折里说,明年年初就要进攻冀州了。你也知道,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大家都老了,活不了多久,现在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汉室江山能够恢复,谁也不想带着遗憾去死,子归,你明白吗?”
“我明白。”
“在这件事上,你有几成把握?”
“约摸有七成吧。”
陈暮回答道:“公孙度这招棋我也在防着,现在下得差不多,待明年开春,只要能够拖住公孙度,不让他在后面使绊子,鲜于辅那边就能召集人手南下,三面夹击袁绍,定能大获成功。”
“希望如此。”
杨彪不置可否地应了句,沉吟了许久,忽然说道:“你知道吗?陛下的身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