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这大桥两侧的水里,居然挤满了一条条花花绿绿,五色斑斓的长虫,大小不同,看的人心里发毛。
怕是这条大蛇的子子孙孙全来了。
苏鸿信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听着水里的动静,他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离奇经历,已经不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奇幻加梦幻。
车厢摇晃的更厉害了,所有人全拜神一样趴地上,动也不动,耳边只有火车的轰鸣,还有那掀浪撞桥的骇人动静。
此时此刻,苏鸿信真就觉得是度日如年。
只在几人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中,火车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冲过了“黄河大桥”,听着远去的动静,苏鸿信就觉一股尿意袭来,再被窗外冷风一吹,立马一个哆嗦,差点尿裤裆里。
“过去了没?”
刘莺还趴地上,哆嗦道。
“过了!”
那三个女学生里,有个小姑娘怯生生的应了句,接着低声细语道:“俺的娘啊,那动静也太大了,俺还以为桥要塌了!”
苏鸿信一屁股坐地上,到了嗓子眼的心,又一点点咽了回去。
其实,这“蛇走蛟”可不常见,特别是这么大的蛇,想要化龙,所借洪流水势必是极为惊人的,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只怕还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其实说到底,只要不是嫌命长主动去招惹,犯忌讳,往往那些妖物也没功夫搭理你。
半晌,苏鸿信才缓了过来劲,只觉得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二十多年来的提心吊胆,全在一晚上用光了。
关键他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庞然大物,视觉冲击太震撼了,简直常理难以揣度。
瞧了瞧身旁一张张余悸未消的脸,苏鸿信突然又记起什么,望了眼车厢另一端,神色阴晴不定。
往后的几节车厢,这会寂静无声,想是都缩后头去了。
苏鸿信深吸了一口气,他起身凑到水台边洗了把脸,冷水一激,立马清醒了不少,又把身上的煤粉,全擦洗了遍,换上了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短打。
事儿还没完呢。
过了这黄河,这便算是真正步入河北的地头了。
鬼虽凶,妖虽恶,却都不如人心毒。
他边挽着袖,边开着腔。“这火车的司机恐怕刚才在邙山隧道的时候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有人会来轮换,你们要多加小心,待会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几个就找机会下去!”
刘莺怔住。
“那你干啥去?”
苏鸿信想了想,眼中厉芒一闪而过,他道:“那一拨人肯定放不过咱们这几个,我想着,与其在这等着别人来,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个干净,也算是为民除害,要是搭了这条命,那也不算是白学了这身把式,死了也有脸去见我爷,可我要是把他们贼窝连锅端了,嘿嘿,那你们可就走运了。”
他又复杂的望着那些个身体残缺的娃娃。“就是苦了这些孩子!”
“没得事,俺在北平认识个天主教的老神父,他有一个福利院,俺到时候就找他照顾这些娃儿,他们可真是太可怜了!”那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女学生突然有些怯懦的小声道。
“嗯?这样也好!”
苏鸿信点点头。
“待会你们把这门锁好,我要是回来,就喊你刘莺的名字,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几个可就自己靠自己了!”
他现在气力恢复,这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不然,等那些人缓过神来,怕就怕这中途再上来一些帮手,那可就是他们的死期了,只有放手一搏,正好,他还要见识领教一下这些真把式,好歹来也来了。
不等她们再说,苏鸿信伸手自地上捡了顶宽沿的黑色布帽,往头上一戴,这就朝着另一头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