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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无边无际的风雪,仿佛终年不散,亘古不变,带着彻骨的寒,令人颤栗,心悸。
而风雪下,则是一座山,通体为寒冰凝结的山,这座山很大,大的难以想象,仿佛截断了天地,震撼人心。
浩荡寒气,正是由此山而来。
不但山是寒冰凝成的,就连上面的树,乃至一切,都是为寒冰所凝,没有一丝生机,更没有活物,至尽至绝,至杀至灭。
地狱又何来生机活物。
既无活物,自然就没声音,像是寂灭了一切,只剩下风雪的呼啸,以及寒冰震裂的声音。
但是,一个声音突然闯入了这片绝灭之地。
“嗬嗬嗬……好冷啊……”
颤抖的气息,断断续续,光是听到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冷意,女人哆嗦着身子,一张媚态天成,足以勾魂荡魄的面容,此刻已被冻得惨白发青,像是一只鬼。
“咳咳!”
不对,原来,闯进来的是两个声音,还有一个咳嗽的声音。
男人也很冷,他从没像现在这般冷过,这已不像是人间那种隆冬时节的寒意,而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血肉上的寒冻倒还好说,可那像是连灵魂都在颤栗发抖的冷意,却是让他无力。
好在胸口的位置,有一抹淡淡的暖意正替他驱散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寒。
听到背后女人的话,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轻声说道:“抱紧些!”
背后的女人则是抿着干裂的嘴唇,然后贪婪而渴望的紧紧贴着面前的男人,像是也感受到了那抹暖意,一张脸近乎都贴上了男人的后颈,感受着那稀薄的体温。
与活着相比,其他的一切,此刻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苏鸿信望着眼前的冰天雪地,嘴里呢喃道:“这次是寒冰地狱么?”
这种寒意,他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前在书店里,那个死而复活的人带来的变故,尽管不及此间寒冷,但那种入骨入髓的寒意却是一模一样。
果然是从地狱里逃出去的么!
苏鸿信心神一凛。
“走吧!”
他说了句,脚下不停的已朝着视野中那座横亘在天地间的冰山赶去,他得翻过那座山,他停不得,因为身后的追兵怕是也快赶上了。
只是,这寒意实在太过恐怖,冰山下,无数鬼类正拖着早就结满冰渣,冻得发青发紫的身子在雪地上瑟瑟发抖,似是连惨叫都已没力气呼喊出来。
与之前的几重地狱比起来,像是这里才真正的残酷起来,因为,连那些施刑的小鬼都不敢踏足,而这整个空间,就是一个残酷的刑场,凡被打入这冰山地狱的鬼类,皆要受这可怕的寒冻,苦熬受刑,待到一身罪孽洗净,才能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就譬如自杀的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惜自身性命者,便视为不孝,要先在这寒冰地狱苦熬受刑,然后再去枉死地狱。
苏鸿信想不到还有轮到自己的一天。
离那冰山越近,那泼天的寒意也越来越恐怖。
苏鸿信踏足这一重地狱前就曾问过那些施刑的小鬼,据说此间,山下受刑的不过寻常鬼类魂魄,而山上,才是真正的囚笼,困锁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存在,妖类、邪物、以及穷凶极恶之魂,不入六道,永难翻身。
确实如此。
他一进来,目中所及,那座冰山上便盘踞一团团可怕气息,人、妖、鬼、邪,多在其中。
与之前几重地狱相比,这一重反倒少了些许麻烦,但前面几重如剪刀地狱、铁树地狱、蒸笼地狱,虽说场面残酷骇人,可是和眼前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苏鸿信脚下赶着路,就见寒冰上许多瑟瑟发抖的鬼魂突然像是成了冰雕般破碎开来,可冷风一过,那鬼魂竟然又重塑躯体,继续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寒意,不得解脱,生不如死怕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