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有道的前半生,几乎都是跟书过的日子,废了天大的牛劲考入进士及第,本以为从此平步青云,海阔天空一展抱负,哪曾想会陷入这种窘境?
柳有道身边没什么可以委任的朋友和亲信,冥思苦想之下,琢磨出一条歪点子,就是让以训练县内衙役的武艺为名,让自幼跟随母亲习武的女儿作为教头武师,入驻县衙,并撤了身上有污点的捕头秦重,希望凭借女儿的武艺,协助他收拾县衙的局势。
但问题是柳有道都玩不转的事情,柳画屏一介女子,就算是身怀绝技,但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武师,如何能蹚明白县衙这趟浑水?
县衙里的差役和捕快,对于这位漂亮的武师小姐,也不过是表面尊重,私下蔑视,听调不听宣。
原先只不过是柳有道一个人受排挤,现在变成了父女一对在县衙受曲。
柳画屏白日状若无事的在县衙当值,但晚上却经常因为委屈偷偷直哭。
让她一个女子抗这样的担子,她着实是有些吃不消。
但直到昨日,一切仿佛有了改变。
那名舞弊受罚为吏的解元,居然用了一条很简单的计谋,就当着县内诸多重要官员的面,查出了四个月前的纵火案真相。
对于柳有道来说,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破获一件人命官司这么简单。
前任捕头,县吏秦重徇私枉法,与犯人朱承元狼狈为奸,隐瞒真相,推诿责任,贪污受贿……而且若是不出意外,秦重的背后一定还有人知道此事,并帮他推波助澜。
朱承元不过是个浪荡纨绔,经不住风浪,他爹朱员外又不在越州,昨日一进县衙,便吓的尿了裤子,立马就签字画押,合盘吐露罪状。
朱承元一画押,秦重自然脱不开关系,而他背后的那些人,也必人人自危。
这个时候,是柳有道一招翻盘,华丽变身的时候了。
县吏中出了这样的丑事,柳有道自然会上报两浙路,一则做罪己检讨,二则申请整顿县内吏治,纠正越州县衙门风。
如果不出意外,上级知府对此一定是会同意的。
这样一来,柳有道便可以将县衙内有污点的县吏统统裁撤,然后再重新召集,换上一批新人——只听从自己这个县老爷话的人。
这就是柳画屏今天格外放松的根本原因。
“小姐,小姐!”
随着一阵叫喊声,双儿端着猫耳饼干,跑进了房间。
柳画屏疑惑的看着她:“不是让你去取蜂蜜吗?怎么慌慌张张成了这幅样子?”
一听柳画屏提起蜂蜜,双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丫鬟使劲的跺了跺脚,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馋嘴的偷儿,居然拿了咱们放在伙房的蜂蜜?哼!连小姐专用的蜂蜜也敢动!回头我找伙房的赵伯去,让他好好解释解释!”
“双儿,一点蜂蜜而已,不需要跟赵伯计较,他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容易。”柳画屏柔声安慰她,好像丢东西的不是自己,而是双儿。
但很显然,相比于柳画屏的通情达理,这个小丫鬟显然不是那么好说话,一副气鼓鼓啊的样子,很显然一时间不能释怀。
“双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柳画屏疑惑的看着那盘猫耳朵。
“哦?这个呀!”双儿一下子就把蜂蜜的事给忘了,她兴高采烈的将盘子送到柳画屏的面前:“小姐,这是我从伙房拿的,你尝尝,又脆又甜,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原先没吃过。”
自家伙房里的东西,柳画屏当然不会怀疑会有什么问题,她用两只手指夹了一块猫耳朵放在嘴里,轻轻的嚼着。
她嚼饼干时发出的声音很有特点。
“啪啪啪~!”
嚼着嚼着,就见柳画屏的眸子中迸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这个味道,好甜,好脆,而且是甜而不腻。”柳画屏诧异的看着双儿:“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东西。”
“嘻嘻,没错吧。”双儿的两只眼睛,因为笑的关系,而变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瞧着分外好看:“也不知道赵伯是怎么回事,有这样的绝活,平日里居然藏拙?亏了我机灵先拿了来!要不还不晓得他有这份能耐。”
这主仆二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吃着。
“啪啪啪~”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