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徐芝陵,也无可奈何。
众将士眼瞅着泼天战功就在手边,却迟迟难以获得,还得在谷外淋雨,啃着坚硬发霉的干粮,一时间,军中怨声渐起。
深夜。
中军主帐。
徐芝陵在灯下看着舆图和岭南地方志。
从府里带出的幕僚徐良躬身立于一旁,有些不忍地低声道:“郎君,时侯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徐芝陵没有抬头:“这盘龙谷,自古以来就是绝地。叛军能撑这么久,除非早已凿开山壁,打通了一条道。可偏偏斥候始终没有找到。”
徐良欲言又止。
徐芝陵道:“想说什么便说。”
徐良苦笑,低声道:“士卒中有传言,叛军得岭南仙人相助,这才屡降暴雨。”
“再有胆敢散播此谣言者,以军法论处。”
徐芝陵话音刚落,从帐外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哟,被手下将士说破真相,就要杀人灭口,节度使大人心知肚明,何必如此欲盖弥彰?”
哗!
帐帘掀起。
一群黑袍高冠的内侍鱼贯而入。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双眸细长,相貌阴柔,正是内侍监总管,三品宦官高全忠。
在高全忠的身旁,站着一名神色尴尬的胖子,眼里隐隐透着急切。
徐良脸色微变,向前拦住众人:“薛尚书,高总管,二位这么晚前来主帐,不合军中规矩。”
高全忠看也没看徐良,阴测测道:“大晚上的,哪来的狗在叫?你算什么东西,还不滚一边去!我说徐节度使大人,某还等着大胜犒军,回京复命呢。你明明可以一鼓作气,击败叛军,却偏偏要这么拖下去,究竟有何图谋?”
徐芝陵终于将目光从舆图上移开,却未起身,淡淡道:“这盘龙谷,乃是易守难攻的险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强行攻谷,只会造成将士伤亡惨重,根本无此必要。”
高全忠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眸中闪过阴翳,幽冷若煞。
“军中士卒们都在传,节度使大人乃是天上的星宿转世,有神人相助。
叛军被困半月有余,却未断粮,事有反常即为妖,既然徐节度使怜惜将士们的性命,何不召来那群神人,攻入谷中?
又或者,节度使大人根本就不想歼灭那叛军……而是想要养匪自重,以胁君王?”
“你胡说什么!此乃中军大营,闲杂人等休得入内!来人!还不将他们逐出去!”
徐良脸庞涨得通红,举步上前,大声呼唤。
然而帐外却是鸦雀无声。
高全忠身后一名内侍闪身而出,将徐良拍飞。
嘭!
徐良抛落在地,口喷鲜血,脸色苍白。
如此大的动静,中军主帐外,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徐芝陵转头看向徐良。
见徐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眼中浮起愠怒,猛一拍几案,起身喝道。
“高全忠,你究竟想做什么?”
高全忠冷笑:“既然节度使大人已生贰心,那么接下来的战事,便由我和薛尚书代劳吧。放心,陛下说过,要保你忠义之名。某也会对外宣称,节度使大人染上重病,不便露面,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太影响军心。”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