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三声炮响,彩旗招摇。
国君的御座经由十几名健壮女子扛着,穿过万民组成的人海,来到盛典观礼席的最高处。上方珠帘垂落,看不清国君的样貌。能看见的是,在她御座的边上,趴伏着一只羽毛灿灿的金凰。
在御座登顶之后,又过片刻。
另一支盛大的队伍自圣殿方向行来,队伍最高处,是同样十几名健壮门徒抬着的、国教首座的圣座。
御座的珠帘后面,隐约响起一声冷哼。
这种大典上,最后到来的那个人,自然是最有地位的。
在圣座下方跟随着的一众身影里,最显眼的当属于一位脚步欢快的管事,似乎只要能追随在圣座旁边,就已经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事情。
所过之处,孩童们抛出鲜花、彩缎,看起来,似乎百姓对首座大人的爱戴还要超过国君。
不多时,圣座到了与御座并驾的高度,两个站在华胥国顶端的女人,似乎拉开一侧的珠帘,彼此说了些什么,但是已经无从得知了。
来观礼的百姓们只能听到,有礼官登台,高声道:“御座与圣座都已驾临,那现在……春华盛典,开始!”
砰!砰!砰……
又是一通连环的炮响,盛典即刻开始。
被安排好的诸多表演按照顺序,一一登上舞台,歌舞、杂技、戏法等等……十分喧闹。
台下观礼的人们也越来越多。
白日里的表演尚且还是普通,等时候快到了晚间,最精彩的节目都准备上演,华胥国的百姓也几乎都已经赶了过来。
这是从部落时期就已经存在的盛大庆典,全国的百姓团聚在一起庆祝一年的收成,载歌载舞、狂欢整夜。传承至今,依旧如此。
只是,人群中吐槽的声音越来越多。
“近些年的盛典这是越来越无聊了……”路人甲吐槽。
“是啊,本来听说第一美男子英黎要登场表演,我还有些期待,谁知道还是没有,真不知道这些人比英黎强在哪里。”路人乙失望地说道。
“偌大的华胥国,连几个能演出有趣节目的人都没有,真是……”路人丙摇头叹气,“今不如昔、今不如昔。”
“不是没有能演出有趣节目的人,是有趣的节目都不让上!”路人丁愤慨道:“那些组织盛典的昏官,庸庸碌碌、酒囊饭袋,简直不配吃我们种出来的米饭!”
“偏激了、偏激了。”路人甲见他说得激烈,忙拉回来道:“可能是时代不同了吧,说不定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东西。”
“你骂谁呢?”路人乙就年龄不大,顿时横眉瞪眼,显然是觉得这句话对自己的审美、智力、道德等等造成了全方面的侮辱。
“要我说啊,是那些好的表演者都不敢再演了。上面的官老爷们先挑你一些错处,不改不行。女人们看见了再挑你一堆错处,男人们看见了再挑你一些错处……怎么都不对,干脆就不演了嘛,反正盛典表演又不给钱。以前还能说给全国百姓表演光荣,现在啊,只有那些没东西、心里虚的人才需要这种‘光荣’。”路人丙摇头叹气,“怕是好光景难再见了哦。”
“确实。”路人丁继续愤慨,“一盘菜放在这里,总有人吃了会挑剔咸淡、贬损味道。唯独一坨屎放在这里,没有人会挑它的毛病。因为它是一坨屎,这就是最大的毛病了!”
“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人认真看盛典了,我们都是借着个热闹的背景,做自己的事情嘛。”路人甲又劝道。
“是啊,正经人谁认真看盛典啊。”路人乙问道:“你看盛典吗?”
“不看。”路人丙忙不迭摇头,又反问道:“你看盛典吗?”
“不看。”路人乙也立刻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无聊!”
……
尽管所有人都不怀疑,这越来越烂的春华盛典迟早会遭到华胥国民的抛弃。但起码今日,这多年传承下来的习俗还是有绝大多数人在遵守,即使大家只是借着盛典的背景做着聊天、娱乐、聚会、裸奔、跳舞、喝酒等其它事情。
尤其在夜幕降临以后,舞台旁燃起了几十丛盛大的篝火,人们纵情狂欢。
但当某个时间来临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止住了喧嚣。
因为熟悉流程的人都知道,该国君与国教首座致辞了。
一只金凰载着国君从天而降,落在了舞台之上,身穿金色长袍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顿时欢呼鼎沸。
这一代国君虽然没什么大的建树,但也没什么大的过错。对于百姓来说,这样的国君就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君主了,所以大家并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国君的讲话也非常简单,一如往年,大概就是过去的一年里我们风雨同舟、未来的一年里我们同舟共济……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