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赵祯一眼,“您该知道雄州那边就是边境,经常能在白沟河对面看到辽骑,所以他们就……下意识的准备动手,可后来他们又觉着官家英明,这事儿想来是有些误会,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出来了。”
这是撒谎!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朕的面撒谎!
那牛角号是吹给谁听的?
啊!
赵祯有些怒了,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事儿不能提,也不能追究,否则就是个大笑话。
可沈安一番话就把乡兵们给撇清了,那这事儿是谁的责任?
顾左瞬苦笑着抬头道:“陛下,臣有罪。”
赵祯一梳理,就发现了问题:“他们去殿前司问去路,为何不先接了?”
一支小型军队在城中没去处,竟然无人过问……
“三衙失职,枢密院冷血!”
赵祯一句话就定下了责任归属。
这是扩大化,却能让有些想追究此事的人一脸懵逼,最后没法,只得偃旗息鼓。
得罪三衙不要紧,有本事你连枢密院也得罪了试试?
官家就是官家啊!这手法娴熟的就像是老吏。
顾左瞬把肠子都悔青了,他在来的路上就反复思考过此事的源头,赫然发现就是那群兵痞。
那群无耻之徒在从雄州到京城的路上,把押送他们的骑兵给带坏了,吃喝嫖赌无所不能。
既然赌,自然要一起来才有趣,于是那十多个骑兵就一步步的入坑了,最后输的身无分文。
顾左瞬深信若非是战马和兵器不好赢,那些兵痞也不会放过。
想想吧,去时全副武装的威武骑兵,回来时竟然步行,而且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犊鼻裤……
那某这个殿帅还真是帅不起来了,铁定会被撸掉。
赵祯也很头痛,他觉得自己怕是低估了那群兵痞的破坏力。
“沈安呐!”
沈安知道此时要老实些,否则乡兵们的罪名可洗不去。
“臣在。”
看着很老实的沈安,赵祯抑郁了,“你啊……随后那些人肯定会闹腾,这乡兵怎么编?”
乡兵得找编制,比如说雄州乡兵,或是汴梁某处的乡兵。但这群兵痞太能折腾了,谁愿意接收?
顾左瞬也觉得自己冤枉,闻言心中大快,就说道:“陛下,这乡兵还得种地……忙时种地,闲时操练……可这一百多人……没地给他们种啊!”
他很是诚恳的态度赢得了赵祯的赞同:“是啊!落户汴梁不是问题,可他们的生计如何解决啊?”
沈安一脸无辜,却松了一口气。
一百多人他觉得很危险,怕引发忌惮。
可刚才在路上时,顾左瞬担心这事儿会闹大,就主动缓和关系,和他说了些事儿。
——那些地主家中的佃户多达几千人,这还是地主,权贵家中的情况……没人敢说,没人敢去打探。
——那一百多个兵痞铁定没人接收的,你自己养活他们吧。
记得当时顾左瞬一脸的幸灾乐祸,可等沈安说‘咱不差钱’时,他憋屈得想吐血。
“去吧!”
赵祯觉得这事真的不能扩大化,否则被辽人和西夏人打听到了,多半会被耻笑。
可随即宰辅们就闻讯而动……
……
一群兵痞站在街上,当沈安骑马而来时,就齐齐喊道:“见过衙内!”
这声音很整齐,吓了边上的百姓一跳。
“快跑啊!”
“阿大!快跑!”
“爹爹,救命啊!”
“关门,马上关门!”
瞬间周围人影全无,只有地上残留着几只鞋子,证明刚才这里是多么的热闹。
两边的店铺也纷纷关门,沈安见了不禁满头黑线。
“小声些!”
“是,衙内。”
这声音更大了些。
沈安觉得这群家伙就是故意的。
黄春近前,堆笑道:“衙内……”
“叫郎君。”
哥是官一代,不是官二代,别叫什么衙内。
黄春笑道:“郎君,兄弟们都挂念着知州,经常跟着小人去河对岸寻找,有时候遇到小股辽人就……”
他伸手一抹脖子,一股子寒意就在周围弥漫。
折克行在边上冷眼看着,黄春不肯避开,他这才有了些活力。此时就附耳说道:“他们杀过人,有的杀过不少人。”
……
初三是个好日子,投月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