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探明白瓦岗军的虚实之后,他心里就算有了谱。剩下的时间,就全当是在练兵。
还别说,经过昨天的轮番上阵,冒着箭雨冲锋之后,原本还人心惶惶的炮灰们倒显得沉稳了不少。一大早巡营时,竟还听到有人在讨论攻城时怎么拿盾牌才能遮挡全身。
小裴同学很欣慰,暗道照这样打下去,没准还真能把炮灰营带成精锐营。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作秀般的攻城中匆匆过去。裴行俨攻的敷衍,樊虎也守得心不在焉,大家都在等图穷匕见的那一刻。
临近午时,前者派去联系老裴的信使回来了,随行的还有裴仁基的亲兵营校尉贾闰甫。只是后者脸色很是不好,带着忐忑。
裴行俨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贾闰甫来到他的帅帐分宾主落座,待无他人时,开口便让他愣在当场。
“少将军,出事了!昨日瓦岗军在韦城设伏,北路军大败。房大夫战死,两万府兵全军覆没!萧监军言说此乃大将军贻误战机之故,要弹劾大将军呢!”
“他,他放屁!”
裴行俨诧异的愣了半晌,便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某都不知北面还有一路大军,何谈战机?”
“问题便是在此了!”
贾闰甫黑着脸道:“大将军猜测,陛下本意乃是对瓦岗形成合围之势,两路大军前后夹击。只是这姓萧的故意把着不说,眼下出了事,却怪到大将军的头上!”
“哐!”
裴行俨一拳砸在案头上,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咬牙怒道:“他找死!”
“为今之计,便是暂缓进攻,保存实力了!”贾闰甫向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言说,如今瓦岗势大,宜暂避锋芒,力保荥阳不失方能将功补过。”
“另外……”
说到这里,贾闰甫干脆站起来靠近他的耳边,在后者怪异的注视下低声道:“那姓萧的不知从何处得知,少将军前些时日曾与瓦岗将领深夜会面。在与大将军争吵时无意间说了出来。恐怕这厮已在罗织罪名准备上奏了,大将军命某转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便在此时,帐外隐有喧哗,随后便响起秦琼的声音:“将军,有大将军派来的令使求见!”
“嗯?”
裴行俨茫然的看向贾闰甫,心道既然有正经令使过来,那你还来干嘛?
后者抿了抿嘴,给了他一个“你猜”的眼神,便躲去一旁。过不多时,帐帘掀起,秦琼引着一个身穿左武卫甲胄的令使进入。
“裴将军!”
令使行了一礼,随后扬起手中令旗道:“传大将军将令!命前锋营后撤五十里扎营,主将裴行俨随令使回营缴令!”
“让某回去缴令?那前锋营怎么办?”裴行俨皱眉。
“好叫将军知晓,张将军已率本部在五十里外接应,届时自有张将军暂领前锋营。”令使赔笑道。
前者心中咯噔一声,想起刚刚贾闰甫的话,暗道这便开始了么?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摆手道:“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某安排一下!”
“喏!”
令使躬身退去,但秦琼却是没走,而是一脸疑惑的上前道:“守敬,出什么事了,怎地突然要你回营?”随后又见不知从哪转出来的贾闰甫,顿时一脸惊讶。
“叔宝兄!”后者拱了拱手,先是看了裴行俨一眼,见他点头,便把之前说的话又对秦琼说了一遍。
后者眉头紧皱,待思虑了一会儿,却是疑惑道:“昨日韦城的大战,怎地今晨就传到了封丘?三城之地,一百多里路,便是快马驰道也要跑上半日吧?”
“这……”
贾闰甫张了张嘴,随即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瞒叔宝,别说是封丘,某来时恰逢阳武来人打探,就连他们那边都已人尽皆知了!”
秦琼与裴行俨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当然了,任他们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到这事居然是瓦岗自己宣扬出来的。
徐世勣为了尽可能快的把消息扩散出去,派出去的信使堪比一个加强连,甚至连老王埋在荥阳的钉子都动用了。
按说刚经历一场大战,瓦岗军本身正是疲惫之际,兼又损失近半,正是该低调的时候。但徐世绩反其道而行之,目的却是吓唬老裴,好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杀鸡儆猴,因为种种原因传到老裴这里时,已然变成错综复杂的离间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