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东面且又是敌人的,眼下被杨义臣杀的就剩魏刁子一个了。而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关还落在对方手里,绝对是如芒在背的最形象解释。老李想攻井陉关,一点也不奇怪。
但问题是,井陉关易守难攻,眼下又逢突厥入寇,哪来的兵力双线作战?
“非也非也!”
李渊笑眯眯的摇头,点着棋盘道:“若要进兵,某又何故摆这守角?”
“哗啦!”
话音还没落,裴寂已然在棋盘上撒下一把白子,把他的几个守角都给淹了。同时脸色不善的哼道:“叔德兄,你再这般打哑谜,某可不陪你了!”
“哈哈!裴监莫恼,且随某观之!”
老李这边笑嘻嘻的命人取来一副地图,却是指着太原东部,石艾与井陉关之间的河谷道:“裴监你说,某在此地再起一关城如何?”
“再起一关?”
裴寂盯着地图瞧了半天,便忽地起身,抚掌笑道:“原来如此!仅筑关城,遣那殷开山领一县百姓便可。待城墙一起,进可攻,退可守。这样一来,井陉关便形同鸡肋了!”
“裴监说那殷峤,虽是县令,却懂战阵、知兵事,某闻其武艺也颇佳。值此突厥入寇,正需这般良将带兵,引民筑关却是大材小用了。”李渊笑着说道:“监造新关之人,某另有人选。”
裴寂表情微敛,下意识抿起嘴巴,心说你这又是找我下棋,又是打哑谜暗示的,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便在此时,就听老李道:“裴监觉得,王威如何?”
“王副留守?”
前者闻言一愣,随即心中像是有闪电划过,疑惑顿解。
这老货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搞了半天,他摆这守角既不是防魏刁子也不是防突厥人,而是防朝廷的!还什么舍不得殷开山那等良将,屁!难道王威便不算良将么?
“唔,若说引民筑关以拒,确是他这副留守的职责所在。”
裴寂嘟囔了一声,又觉得老李既然说给他听了,怕是不仅仅是打招呼这么简单。
王威毕竟身份敏感,虽然品级比老李低,但谁都知道他是皇帝扔到太原来的摄像头。若是李渊就这般支开他,也太明显了些。
所以,是想让我出面?
裴寂想来想去,便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老李有话不直说,非要拐着弯的下棋了。
沉思了一会儿,他便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那王副留守,喜欢赌钱吗?”
“王郡丞出自洛阳繁华,想必即便不喜,也是会的。”李渊笑眯眯的答了一句。
“那就好!”
裴寂点点头,应声道:“那某晚上组局,邀他来府上。唔,某要和他抱怨一下,如今你等皆要引兵北上,太原空虚,若是贼军去而复返,何人可保晋阳宫安全?他添为副留守,此事责无旁贷!”
“有劳裴监!”
李渊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随后亲将他送出府门。
恰逢李建成与众门客自城外巡营归来,待双方见礼完毕,老李便招呼他一起往府内行走。待过中庭,却突兀言道:“毗沙门,你会赌钱吗?”
“……”
李建成眨了眨眼,心说哪个狗日的和他爸打小报告,以后生儿子没那啥。随即便躬身抱拳,一脸正气道:“孩儿秉阿爷教诲,尊圣贤,习六艺,怎敢沾此等恶习!”
“……这不好,得学啊!”
李渊拍了拍他大儿子的肩膀,丢下原地呆住的李建成,自顾自的走向后堂。
过不一会儿,声音又远远飘来:“你与二郎每次撒谎都是一般模样,故作镇定。哼,三郎便不会,那小子……”
老李大摇其头,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
李建成在后面一脸茫然,随即苦笑。
他老子就是这般,总是不在身边的儿子才是好儿子,在身边的怎么都不顺眼。前几天还抱怨老三没他稳重,这会儿又嫌他不如老三滑头了。
而此时,父子两人口中滑头的李老三,却是难得的老实起来。
相比王威,高君雅是个实在人,既然是去勤王,那自然是马不停蹄。
大军自晋阳南下以来,几乎就没有歇气的时候。
军令强压之下,李大德只觉得他这把小骨头单是整日骑马就要散架了,一连几天的西北风下来,自觉瘦了一圈,早没心情折腾那些有的没的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建议走水路。
自晋阳入汾水,可以一路行至黄河,然后在龙门换大船。既顺风又顺水,还比骑马舒服。
然而不知是老李提前交代过什么,又或者王威嘱咐他盯紧李大德,总之,凡是他的建议,高君雅一概拒绝。搞的李大德几次都想掏出锤子来射丫的。
太犟了!
而眼下过了绛州,眼看离汾水越来越远,李大德终于忍不住了,非要和这货再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