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棋艺和我差不多,天天和他下棋,什么时候能进步?”李威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一个中年人,他一边走,一边道:“我可是隔着墙,就听到老帅说我坏话了。”
进来的人,赫然就是蒋项禹,西凉第一军师。
年轻人朝着他微微一拜,叫道:“父亲。”
蒋项禹点了点头,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李威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信,展开之后,还没看眉眼间就露出一丝笑意:“这是我凤儿的笔迹,她可好久没跟我写信了。”
蒋项禹的儿子蒋和泽双眼一亮,那可是咱们西凉男儿魂牵梦绕的大小姐,离开凉州那天,不知道多少凉州子弟扼腕捶墙。
李威一目十行,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看完之后,他低下头问道:“你怎么看?”
蒋项禹在凉州有多大的权柄?将军府的书信都可以让他先看,而不受猜忌,他和李威是真正的一起长大的弟兄,绝对信任的好友。
蒋项禹笑道:“陈寿所言,甚合我意,他来凉州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至于派兵迎接,我看更是可以,咱们的人,没有出关的习惯,这可不行。不管凉州在将军府治下多久,咱们都是中原正统的子民,不能长久隔绝,否则的话,凉州人在外人看来,岂不成蛮夷了。”
李威听罢,没有立刻回答,西凉将士出关不是一件小事。
这将引起各方的密切关注,尤其是那些封疆大吏,兵强马壮的藩镇诸侯。
李威刚刚打赢了百年的汉羌之战,无意将西凉将士,重新卷入另一场争斗中。
自己麾下这些儿郎,打了太久的仗了,别人或许是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他们则是打了几辈子。
收伏羌人之后,李威甚至不愿意让李欣率兵去河东平叛,可惜他这个儿子,他管不了。
蒋项禹对他太了解了,笑着说道:“老帅,天下大势,不是西凉能决定的,也不是西凉愿意决定的。不过西凉不可能独善其身,你我和将士们一样,都是大势下的一员。若是想将来少受或者避免灾祸,就得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打算。陈寿一定要接,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接来,然后风风光光地送走。”
李威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女儿的书信,苦笑道:“陈寿这小贼,着实狡猾,竟然知道我的软肋,没有让他夫人写信,而是让凤儿来写。哼,真是奇怪了,不知道他怎么说服的凤儿。”
蒋项禹一听,就知道李威已经决定了,眉宇间透着喜色。
百年的军镇,真当那些百战厮杀出来的精兵强将,愿意解甲归田,做一个本本分分的百姓呢?
若是恰逢乱世,这一身本事才不算埋没了,事实上除了心灰意冷的老帅,其他的武将,很少有愿意这么低调的。
乱世凉州坐拥如此强军,不杀一个封妻荫子,搏一个封王封侯,岂不是可惜了一身的本事。
凉州军中,对乱世十分渴望,早就迫不及待地入场了,只不过李威的威望太高,没有人敢冒头而已。
老帅心灰意冷,少将军愚忠大齐,本来凉州已经注定没有机会。而陈寿就是一个异数,他是西凉出去的,而且主管着一个秦凤营,照顾了无数战死将士的遗孤。西凉军中对他天生带着一些好感,若是带领西凉人,打下一场场泼天的富贵,非此人莫属。
陈寿要来西凉,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他,他是个干大事的人。
李威拿着自己心疼心爱的大女儿的书信,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项禹看向远处的天空,眼神中透着雄心壮志,西北雄鹰,终于要飞出凉州这个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