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单的前奏中,孙奭缓缓出现在了正殿,应是饮宴场所,官员之间虽有品秩之分,却并无多少的拘束。
宋人在私德方面的培养要远高于历朝历代,即便是在政治斗争中无所不用其极,但却还是拥有一定的底线绝不会触碰。
这在叶安看来是最为怪异的地方,明明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还在想着做人留一线,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数千年的政治斗争经验告诉他一个残酷的道理,“打虎不死,后患无穷”!
皇帝的赐宴非常奢华,每一样器具都是精美无比的,侧面的展现了大宋的经济实力,叶安不止一次看到有人把嵌着松石的汤勺塞进袖袋中。
这是什么行为?明目张胆的偷窃啊!
但旁人瞧见了非但不言语,还要夸赞一句“某公好眼力”于是叶安便看着眼前的小银碗和银筷子目不转睛,更想把那硕大的带着银镶边的海碗也给揣走………………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文人挺矛盾的,他们既有远大的抱负和胸怀,又有一些“不拘小节”且让人难以理解的小奸诈。
教坊的官妓已经在偏台上舞动优美的身段,高高抛起的水袖如同波浪般,曲乐是优美的,舞姿是动人的,一行一动之间充满了古典美。
叶安看的出神,但其他人好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相比之下他便算是“孤陋寡闻”了些,身边传来了一声略带惊喜的声音:“叶侯怎生坐在这里?您的位置在前面啊!”
叶安看着眼前笑眯眯的李端懿奇怪道:“这不是正五品的席位吗?”
李端懿笑道:“正五品的席位不假,可官家赐宴向来是先按勋爵排的,之后才是朝臣品秩,您身为开国侯理应坐在前面的,家父身边的位置便可。”
叶安点了点头:“原是如此,你也是正五品的品秩?”
李端懿红着脸道:“先生误会了,元伯只是七品如京副使,乃官家特旨而来……”
哦,原是这样,皇帝说是召集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前来饮宴,其实不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一些与天家相近的宗室,勋贵等等。
叶安缓缓点头“由衷”感叹道:“圣人思虑精细,厚爱勋贵,亲近宗室也!”
在他看来这就是刘娥在告诉东京城中的勋贵和宗室;看好了啊!官家身体好好的呢!有什么想法都赶紧收起来,有什么小心思都别显露出来,说不得便会被记在宫墙上!
看着那群穿着青色衣服的御史盯着自己,叶安便起身了,在这种宴会上虽然没有多少拘束,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有的。
御史的出现也在叶安的意料之中,他们虽然品秩不高,但始终是天家拉拢的对象。
看着一脸笑意的李遵勖,叶安觉得他的笑脸中充满了目的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叶安还是觉得应该敬而远之。
废话一个人没事老是对你笑脸相迎,没事总对你客客气气,这难道没问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叶安刚刚落座,李遵勖便凑了过来小声道:“长生头一次参加赐宴,万万莫要拘束,随意些便好,官家和圣人最厌表里不一之人。”
这话说的便有些令人揣摩了,是在提点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
但看着李遵勖真挚的眼神,叶安觉得人家这是好意,便笑道:“长生多谢李将军提点,原本还有些忐忑,现在却无拘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