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继宗并不理睬叶安的话,而是看向晏殊道:“晏学士还是慎言,此乃先帝朝旧事,不可妄言利害!”
有些慕名奇妙的看着眼前打哑谜的两人,叶安皱眉道:“晏学士之言叶安不懂,蓝大官之言叶安也不懂,事关枢密使一事,叶安不过是个司农寺少卿罢了!若要相商该去寻中书相公才是。”
既然蓝继宗不想让自己知道,晏殊欲言又止,那关自己什么事?现在的叶安可要收敛一点,除了事关自己职责的事,其他的少插手。
晏殊并没有放弃,只是看了一眼蓝继宗,眼神中居然还有威胁之意,随即拉着叶安走到一旁道:“身为朝臣,自然该忧心国事,张耆和叶侯不同,不单单是幸臣而是宠臣,当年圣人曾住其家中!”
叶安瞬间便明白了,原来这个张耆便是当初刘娥被太宗赶出皇宫时,真宗皇帝偷偷安排她暂住的人家。
那时候的张耆还只是真宗皇帝浅邸的指挥使,为了避嫌张耆从此不敢回家居住,在外面另选了一处宅子安身。
这种为了真宗皇帝“无私奉献”的精神自然赢得了刘娥与真宗皇帝的好感,待真宗皇帝登基即位,便立刻重用,而现在刘娥也把他作为心腹之臣,在真宗皇帝大行之后便一直委以重任。
这在朝臣们看来却是实打实的宠臣,原本真宗皇帝在的时候还好写,但现在却走上了两府之重的枢密使之位,这是朝臣们万万接受不了的。
从始至终张耆都是武将,并未有过文资,而枢密院虽为武职,但却一直都是掌握在文臣手中限制武将的所在。
以文御武乃是国策,重文轻武也是“祖宗之法”,一旦张耆成为枢密使,这便是影响国朝的大事。
开了这个先例,便会对大宋重文轻武的基本国策进行动摇,这是文臣最为接受不了的,而晏殊此时站出来反对刘娥,自然也让刘娥心中不满。
谁不希望任用自己的心腹之臣作为“看家护院”的存在?
刘娥临朝称制,登上了大宋权利的最高峰,此时的她自然要任用心腹,但偏偏挑选了枢密使这个位置,难道就没有别的用意?
叶安都不敢往下想,看着眼前晏殊郑重的眼神,叶安便知道文臣想的更多,连自己都能怀疑刘娥的动机,就更别提这些心眼比“猴”还多的文臣了。
“此事是晏学士一人的想法,还是朝中诸公的想法?如此揣度圣人,难免圣人动怒啊!”
晏殊却苦笑道:“我等心中所忠唯有王事,岂敢稍有懈怠,圣人此举太过,我等也是为了圣人的清明着想,枢密使乃掌枢密院之重,若在文臣手中可中规中矩,但若旁落武将,则有悖祖宗之法!也难免让人揣度圣人用心,张耆为宠臣,领枢密使之权,国朝不定矣!”
果然还是政治斗争啊!
叶安首先想到的便是敬而远之,但晏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刘娥若是以张耆这般的亲信武臣为枢密使,各种流言蜚语便会接踵而来,哪个时代都不会缺少阴谋论。
只不过在叶安看来,文臣作为枢密使领导大宋最高的军事机构枢密院也是一件极为“扯淡”的事情。
“那晏学士有何事请叶安?”
瞧见叶安的态度变化,晏殊立刻欣喜道:“便知叶侯深明大义,还请叶侯对奏圣人时如实上奏,谏言规劝圣人不可以张耆为枢密使!”
叶安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得罪人的事情你咋不去?哦!给老子一顿高帽带上,然后让我去趟雷?!
“晏学士何不自己对奏圣人?叶安操持岁币商谈,分身乏术啊!”
晏殊苦笑道:“叶侯万万莫要多想,晏殊自当上谏圣人,然之前的劄子以触怒圣人,圣人不见又有何办法?如今为叶侯之辅,才有机会与叶侯述说此事!”
叶安微微点头,看来晏殊是真的“二”啊!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劄子中写了多了尖酸刻薄的话,这些话对于皇帝来说或许能够接受,但对于刘娥这个敏感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诛心之言。
甚至会产生逆反心理,你不让我任用张耆,那我偏偏就要任命张耆,难道我临朝称制是假的不成?!
这样一来对叶安自己来说却是无妄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