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他暗思铁三角三人组——李太后因有孝道在,不能忤逆其意,且李太后深宫妇人,诚信礼佛,并无武则天那样的野心,放权张居正不过是因为她最省心罢了;
张居正大改革家,正要得力大用,但要限制他的跋扈——唯有冯保一环最弱,所依仗者不过是李太后宠信,自己把他敲掉,对国政影响微乎其微。
而冯保一去,张居正只能依靠“早慧”的自己展布改革大计,庶几可将后世的治国理念慢慢熏陶给张居正,让这老大帝国尽起沉珂,焕发生机。
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计划可行。朱翊钧收拾了心情,在太后寝殿又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就告退回寝宫去。
李太后道:“皇帝今日经筵乏了,早些入寝。”看模样想说句什么,想想却又没说,只是吩咐了皇帝身边一个姓殷的老太监叫殷祥的,以及服侍皇帝的宫妇徐氏、小内监张诚等要按时服侍皇帝入寝的话。
因怕张诚年纪小,不稳重,李太后又格外严厉的说了殷太监几句,这才让他回去了。
殷太监、宫妇徐氏、内监张诚等服侍着朱翊钧步行回宫,尚未到时,就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秉笔太监张宏、张鲸在殿门外候着。见皇上驾到,忙大礼参拜。朱翊钧调整心绪,笑道:“大伴来了?”
冯保胖胖的圆脸上永远挂着可亲的笑意,口中一堆颂圣的话儿喷薄而出,将皇帝在经筵上的表现夸得没边了。朱翊钧听了几句,不置可否,率先进殿。冯保见状,脸上浮现出迷茫之情,轻轻掸了下蟒袍,也和张宏、张鲸进殿。
及进殿中,见桌上放着一堆司礼监批红的题本,朱翊钧一愣。说道:“这些不都是你等批过红的?拿来作甚?”冯保笑禀道:“回皇上话,臣等见皇上在经筵上出口成章,圣学日渐日新,有心让皇上先熟悉下政务,因此秉明太后,自今日起,在乾清宫批红——也是让皇上早日熟悉国事的想头。”
朱翊钧心中一动,笑道:“朕方才自太后宫中来,太后并无此语。”
冯保也是一愣,他今日见皇帝在经筵上出口成章,片言只语中流露出较为成熟的思想,内心高兴之余又有害怕大权旁落的惶恐。去年他刚联合张居正把前首辅高拱放倒,以顾命身份掌印司礼监,半年时间不到,已经迷醉在巅峰权力之中。
今日见到皇帝聪慧如斯,不免和张居正一样陷入了一种纠结。他虽然自小在内书房接受了完整教育,却没有张居正的城府,也没有士大夫的操守,所关注的仅仅是自身的权力罢了。
在散朝后寻思半天,冯保想出了一个“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主意,就是让小皇帝先看看这政务是怎么办的——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当皇帝知道了批阅奏折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情之后,未必能够长期坚持下去,到最后批红权还是要回到他手里。
一旦成例,皇帝成年后也有可能充分放权与他,如此方可高枕无忧。因此,他兴头头的禀明太后,要在乾清宫批红,太后虽觉有些早,但母爱还是有些盲目,内心中不免有些期盼,就允了。
冯保却不知这“批红心理阴影计划”正中朱翊钧下怀,也未想到太后没有嘱咐皇帝。朱翊钧见他愣住,就对身边小内监张诚说道:“你去太后处问问,太后今日可有如此安排?问明白了回话。”张诚应了一声去了。
朱翊钧为何如此做?朱翊钧刚才在太后寝宫看出太后欲言又止,当时不明白,现在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后此举的意图——和冯保一样,都是试探自己。而自己用张诚表明,自己并不敢独断专行,会事事禀明太后方才施为,就如同刚才在太后寝宫中要牛奶的事儿一般——事虽小,自己也无意专行。(ps:以后尽量少言语分析,有凑字嫌疑,请读者自行解析人物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