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改革的决心比张居正还猛,且有报纸这降维打击手段,为张居正承担了一大半反对变法的火力,张居正“禁毁天下书院”的念头也就没那么迫切。
大变法之后,朝廷成立了教育部,一纸《私立学校许可管理办法诏》将天下私立学院全部纳入朝廷管理——这颁发许可证的手段比张居正原时空“禁毁天下书院”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张老先生只有佩服朱翊钧的份儿。
书院办理过程纳入朝廷管理之后,凡办理书院者,都需要朝廷派驻变法培训班培训出来的学监,这些书院反而成为鼓吹变法的舆论高地。各种反理学的思潮伴随着格物学的发展,如同风暴雷霆一般,把理学打的节节败退。
而万历七年的白色恐怖,更是把理学的经济基础也打的元气大伤。各地乡绅就算不赞美变法,至少也要闭嘴不言——当时的皇帝太吓人了。
......
屠隆和何心隐聊了几句闲话,又问何心隐道:“夫山先生进京,可告诉别的朋友了吗?”
何心隐笑道:“我此次路过南京时,与李贽李主编见了一面,吾二人相见恨晚也。”
“李贽说与我知,京师大学乃皇上钦定学风,号称‘兼收并蓄,百花齐放’,而非太学般唯理学一门耳。因劝我谋一教职。你问我何意?可是有人打听我来?”
屠隆听了笑道:“今日大朝,副右都御史天台先生找到我。他不知何故知道你在我这里,道是慕名久矣,要来见一面。因为不知你什么意思,故没敢答应,只是说个活话在那里。”
何心隐听天台先生四个字,嘴角一撇,笑道:“这位越干官儿越大了,可惜是顶尖的伪君子......见过之后老夫还要洗眼睛,我见他做什么?”
屠隆听了失笑道:“夫山公不厚道,天台先生昔日与严嵩、高拱相交时,指斥其非,自有高风。崖岸高峻处也与俗人不同......”
何心隐也笑道:“前段时间我听说御史周之翰弹劾吏部侍郎陆光祖,那奏章可是他签发出去的。等皇上震怒,他又称颂陆光祖贤明,奏劾周之翰,闹了大笑话,可真?”
屠隆忍笑道:“是有这么回事。理学么。”
何心隐抚掌笑道:“好一个‘理学么’,哈哈!”
二人所说的天台先生,是指理学名家耿定向,其人理学造诣颇深,时人俱以之为儒教名家,此际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何心隐的思想观点与之水火不容,这两年没少在南京日报上打嘴仗。
笑了一阵,何心隐问道:“李贽说此次京师大学教授遴选,不以科场论英雄,地方举荐之后,由皇上在西苑瀛台亲自面试,可真?”
屠隆道:“正是。今日早朝时我问过了。夫山先生可在举荐名单上?”
何心隐道:“我哪里能有什么巡抚举荐!不过李贽说我只管来,名单上必有我的,也不知真假。”
屠隆笑道:“卓吾先生何等样人,焉能诳你。”说罢小声道:“此简在帝心,布衣卿相也。这两年的社论,时常引导舆论而利变法,是这个——”说完竖起大拇指在胸前,表示李卓吾在皇帝心中很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