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沉默着,没有继续追问。
倘若不是那人要找的恰好是辰皎,倘若不是已经确定那人是元婴,这番解释原本是足够的。
......
......
星辰渐起,月过高楼。
天色已经很晚,明谷的灯光却半盏都没暗下去,街道上的修者数目不减反增。
修者所需的睡眠时间本就不多,何况明谷是有名的不夜城。
夜夜都有灯轮千影合,金阙万重开的盛景。
明谷内环,一幢富丽堂皇的木质高楼中,身穿黑色貂裘的男子懒散地坐在一间房间的圆桌旁,用一柄黑色的小剑剔着指甲。
设计精巧的窗帘拉下,能够清晰地看见窗外的景色,但从外朝里看,却是一片黑影。
突然,房间的门被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浪震得粉碎!
“羽十封!你在干什么!难道你想让整个修真界域都知道我们在找赤渊...那位吗?!”
裹挟木屑的气浪将屋内器具冲散一地,却没能沾到黑裘男子身周三尺。
一座烛台在羽十封身前的圆桌上不紧不慢地燃烧,在其它灯具被震碎熄灭以后,微微的烛火便成了这间屋子唯一的亮光。
同时,没有半点声息传出高楼。
原本房门所在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位面容枯瘦、满面怒容的老者。
方才那股劲风便是他的真元震荡而成。
而他愤怒的话语仍未停止:“你已经到此四月,该做的事情却半点没有完成,那位的踪影全无不说,你居然公然渎职,不去寻觅截杀,却流连明谷之中,甚至屡次公然在修者间问询!
若你继续如此,我将上报老祖,将你下狱问罪!”
然而圆桌旁的黑裘男子并没因此生出什么别样的情绪,甚至连转过身来,看这位老者一眼的兴致也没有。
但他不紧不慢的话语却毫无阻拦地传到那位老者耳边;
“第一,我就是渎职。即使是一位濒死的化神,也有无数种方法将任何一名修者拖进地狱,我现在很怕死,所以就是在敷衍。”
“第二,在什么地方,问什么人是我的喜好。我愿意,便问了,至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应当以何种代价才能补救,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第三,我如今还很强,很有用,可以成为老祖手中最锋利的矛,所以不管你上报多少次,都是徒劳。”
他终于动起来,换了另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却仍未对门外的老者投以关注,就好像他与这满地的木屑碎盏并无不同。
又朝锉好的指甲吹了口气,上下看了看,指掌之间的黑剑已然无踪。
“你的疑惑我已经解答完了,那么接下来就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初来时,便有许多人阳奉阴违,这是你的授意。本来我想着除掉你会有一些麻烦,所以准备放你一条生路。”
“可能你同门内的一些三流元婴有些匪浅的关系,便觉得可以跻身其中,这种愚蠢而莫名其妙的信心甚至让你看不清形势,胆敢对我出言不逊。”
“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你是那种连她的名讳都不敢提起的下三滥,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勇气。”
“但不巧的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门外已经没有了生息,那名枯瘦老者的眉心已然裂开,流出粘稠的暗色血液来。
一柄沾血的黑色小剑飞回到羽十封手中,被他以一方白色丝绢捏着,擦拭剑身上的污渍。
正如他在青都界妖府做的那样。